秝子的食全大福

    見宋凝竹神情凝重，炘爾柔聲道：「不用擔心，蒙夏叔叔雖然有些無賴，但是他人很好，他常說活了這麼久，不找些事情做很無聊。所以我想，他會搶克里斯的石頭並非他需要，而是他沒事找事做，所以我跟他要石頭，他應該不會拒絕的。」

    宋凝竹眉間陰鬱不因他的一席話而消失，她看向眼前皚皚的白雪，輕嘆：「我只在想，克里斯為何要碧綠原石。」

    「管他為什麼要，這石頭我只讓叔叔給妳，他若真要搶，叫叔叔再讓他失憶個幾回，看他還敢不敢跟妳搶。」

    宋凝竹瞅了他一眼，「你真的很討厭他。」

    「是他太惹人厭了。」

    宋凝竹無奈一嘆，沒有回應，此刻她心情不太舒暢，總不禁想起克里斯這段時候的溫柔，還有昨晚他差點喪命時的恐懼，以及他離開時那決絕的眼神。

    沿途白雪皚皚覆於黃土上，飄雪已歇，偶可見陽光露臉，然而白雪不及化去，靉靆雲層又復，以至於可見幾分青翠自雪中奪出，新芽上有瀣露晶珠，看來春天將至。

    其實以炘爾的能力，是能帶著宋凝竹直接飛到清緋山上的，但是他不想浪費兩人並肩而行的機會，他因為想多了解宋凝竹。

    「你們勾穿使者很多嗎？又怎麼知道誰是穿越之人，誰非穿越之人？」

    「還好不怎麼多。」宋凝竹將掛在頸上的時之結晶拿下，「這個東西能告訴我穿越之人在哪。」也許太悶了，炘爾開了個話題，她也毫不掩飾直接解釋，主要原因是因為她認為炘爾不是人類，對這種東西應該不會太過訝異，若見到這東西的是古代人，只怕會難以接受，況且協會裡沒說不能把這些告訴別人。

    甚至最後她連該怎麼使用時之結晶都解釋得很清楚，這也讓炘爾越漸好奇宋凝竹所住的世界，然而對於自己世界的位置，她則語帶保留，畢竟炘爾並非人類，壽命不知有多長，她不希望炘爾知道她的所在與時空，就是不希望他未來跑到地球找她。

    「你們世界的人武功都跟妳一樣厲害？」炘爾彎身隨手拿了一顆石頭，朝遠方一丟。

    「沒有，我這是練來的，還有靠協會的幫助，以及此刻我以靈化肉身，動作也會比在地球時輕巧許多。」

    「那你們世界的人都不會武功？」

    「普通人也是會簡單的武功，例如一些防身術。」

    「那很強嗎？」

    「不一定，防身術是在敵方接近時才會做的動作，一般是以保護自己為主，與你以為的武功有些差異。」

    「那是怎樣的差異？」聞言她步伐一頓，眉眼含笑地看著他道：「看你這麼好奇，要不要我教你幾招簡單的招式？」

    「好啊！」只要他還喜歡著她，任何能與她更為接近的機會，他都不想放過。

    宋凝竹唇梢輕輕上揚，長睫卻是垂下，以便掩住眸中淡淡的惆悵。她不想承認，今日的心情一直被克里斯給影響了，即便剛才和炘爾相談甚歡，心裡仍不免想起克里斯，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才會提議提點他幾招防身術。

    而後她提點炘爾幾種主要的招式，也因如此她發現炘爾在這方面十分有天賦，甚至還能舉一反三，孰料才剛教完，一個念頭驀然竄入宋凝竹的腦際，她眸子瞠大，猛地瞪向炘爾。

    她的債主說過自己曾教他防身術，那個債主不會就是炘爾吧！

    「炘爾……」她瞪了他好一陣子，看得炘爾臉都紅了，他揉揉臉，視線有些無措地往旁邊掃了幾回，好半晌宋凝竹才開口說話，然而她說的話卻令炘爾脹紅的臉瞬地變白了。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炘爾笑臉頓僵，愣愣地看著她，心湖早因她莫名其妙的話從甜滋驟變酸澀，他唇瓣一開一闔，只覺得喉嚨乾澀，思忖是否因他討厭克里斯，讓宋凝竹不開心了？可是之前明明也沒什麼表態，為何教完防身術後就變了？

    宋凝竹將與時之結晶一同掛在頸上的庫姆石拿了下來，並將之塞到炘爾手上，道：「我還你這石頭了，以後可別來找我討債。」雖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改不了什麼，但她還是將石頭還給他。

    炘爾十分錯愕地收回庫姆石，望著宋凝竹轉身離去的背影，那雙深邃的紫紅眼眸輕顫，他握著庫姆石的掌心微微收攏，不明白自己哪裡惹到她了，想了半天除了克里斯的事情外，他不覺得哪裡有錯。然而他不確定宋凝竹有沒有生氣，卻又不敢上前攀談，怕惹她不快，只好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心裡滿是委屈。

    好半晌，宋凝竹後知後覺發現氣氛陷入沉窒，一旋身就見到無聲跟在自己後頭的炘爾，他眼裡浮著一泓委屈的波芒，手中還握著石頭，唇角成弧下彎，一臉苦瓜。

    宋凝竹一愣，然而想起自己剛才做的事，再看炘爾如此委屈的神情，不覺莞爾。她著實沒想太多，但對還未發生事情的炘爾而言，完全摸不著頭緒，怪不得他會露出那種表情了。

    宋凝竹頓下步伐，伸手握住炘爾的手臂將他拉近自己，並展雙臂將他抱住，炘爾雙再度錯愕地瞠大，雙頰瞬地浮上一抹紅色。宋凝竹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在安慰小孩一樣，和炘爾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炘爾對她而言就如他之前所說是「結拜的弟弟」，又興許幾個月前才與小炘爾相處過，所以炘爾在她眼中還是個孩子，縱使他年紀比自己大，但是那樣的年齡對魔界的高等魔靈而言只是稚齡。

    之所以會說是稚齡，是因為與身心成熟度有所關係，炘爾處事上與克里斯相比很明顯可以感覺到克里斯比較成熟，這正是稚齡給他人帶來的感覺。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腦袋混混沌沌的，很多事情想都沒想就做了些不該做的回應。」宋凝竹輕嘆，抱著比自己身高還高的炘爾，像孩子一樣安慰著，卻神奇地沒有違和感。

    炘爾緊抿唇瓣，望著前方嚥了一口乾唾，他狹長的指輕輕顫動，猶豫要不要回抱，然而掙扎好半晌，他還是不敢有所動作，直到宋凝竹鬆開手，他才張唇道：「凝竹我喜……喜……」

    「洗？」她抬頭，與他僅離一步之距。

    炘爾喉結緊張地滾了滾，臉頰輕微抽搐，他揉揉鼻子後囁嚅道：「我覺得……妳的頭髮要洗一洗了。」一說出口，他不禁在心底哀嚎，深深覺得自己腦袋才該洗一洗。

    宋凝竹瞇起眼，猛地推開他，擺手道：「走吧走吧，照我們這樣的速度，到了晚上都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蒙夏呢！」語落，她伸手撩起垂落在胸前的長髮聞了聞，心忖：「昨晚才洗頭的，應該不臭才對啊。」

    望著宋凝竹先行的背影，炘爾雖為剛才說的話感到懊惱，卻又不禁幸慶好在沒說出口，畢竟自己若真是因為費洛蒙才喜歡她的，那等她不再散發費洛蒙後，發現自己不喜歡她可就麻煩了……

    思及此，他幽幽嘆息，隨後提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