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飲盡之,雲用衣袖拭唇,空瓶塞到桔雪懷中,顯些酒態地道:「我還要!」
「行,要多少有多少。」桔雪自空一掏,又出現了兩瓶。
雲雙手撈過,兩瓶皆奪掌中,倒頭再飲。
這酒與過去的嗆酒比起來好上太多,好喝,好酒啊!
徐風起,衣袂掠飛,雲長髮隨風飛拂,那精亮的眸子帶層薄霧,他頭晃了晃,打了個滿足的酒嗝。
「小七,這些年你過得可好。」桔雪眸中釀著柔芒,唇角微勾,話語輕聲。
「不好……」不好了,頭有些暈眩了。
「不好嗎?那為何不來找我們?」桔雪手攥拳,眸露哀傷。「你知道大家多擔心你嗎?」
「不知道,我暈了……」天空怎在轉?那個桔雪大神,怎這麼多隻?
「你暈了?是暈了多久,何時才醒來的?」
「我哪知……」哪知何時才會不暈。
「那你……」語未落,便聞「碰」地一聲響,但見雲仰頭倒在草地上,美眸緊閉,那捆著繃帶的白布,唇邊沾了些濕,是酒。
「小七、小七?」桔雪上前,眸閃狐疑。
「酒量怎變得這般淺,你是真醉了,還是同我鬧著玩?」三瓶罷了,過去他飲上幾十瓶都沒問題的。
桔雪美眸轉了轉,忽揚笑,走上前蹲到他身旁,輕道:「小七,再玩我就要拆你繃帶了喔。」
語落,桔雪伸手觸碰白布,見他無反應,眉一蹙,抬起他的頭,欲自他腦後解開結繃帶。
驀然,雲攫住了他的腕,滯住他的動作,落下的嗓聲沉而穩:「別拆,會嚇著你的。」
雲睜眸,湛藍的瞳晶亮中帶抹凝精,不同適才的他,特沉斂且穩重。
「你果然鬧我的,想你以前哪這麼容易醉,反倒越喝意識越清,真醉,也得好幾十瓶才有可能。」
「頭真疼……」雲緩撐起身,手輕摀額,眉擰未舒展。
「你還好吧?」
「還好?不,是很好。」雲唇角緩勾,眼底閃過一抹精芒,笑道:「桔雪,你的琴音真是拙。」
「咦?怎突然說這了……」桔雪搔了搔頭,咕噥道:「你不是說我的琴音沉魚落雁,很美嗎?」
「呵。」雲搖首輕笑,忽起身踱至箏琴前,纖指撩撥琴弦,一串珠玉之聲傾泄而出。
風驀暴起,樹葉摩娑,颯颯聲響。
「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抑揚的旋律,幽繞清亮,清朗之調,似吟似唱。
「沙上並禽池上暝,雲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雲指速掠,琴音瞬息萬變,流轉高亢,帶著幾分神秘和迷幻,清朗聲續,他那雙精湛藍眸映著皎然潔月,帶有幾分精然,幾分撲朔。
「鏘」地一聲,琴音戛然止,風肅靜,湖面微顫漪,一瞬間,仿若世界靜止,桔雪見狀大氣不敢一呼,就怕打散了這抹平靜。
「酒。」雲首先打破這抹沉靜,手一伸,便是要酒。「多拿些。」
「行。」桔雪綻揚笑,眸瞬精亮,忽喃咒音再自空中一掏,連拿幾瓶放於草地,雲見狀忙不迭伸手一抓,仰首便喝。
「久不見你,還是這般貪喝,你是只為這桂花玉釀,還是啥酒你都會這般愛?」
雲轉眸一睇,瞳中平淡無波,緩掀唇言:「不知,我只喝過兩種酒,一劣一優。」
雲兩鬢長髮乘風飛揚,精明亮眸一別適才,透著平靜與睿智。
「你說笑吧,過去大師兄……不是常與你夜裡在湖畔前吟詩、撫琴,他酒可藏多了,你怎可能只喝過這兩種。」
「桔雪,你愛思雪嗎?」雲突地轉移話題,可這一轉,當即讓桔雪紅透了頰,說不出話來。
「哀莫大於心死,我想……思雪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接受他人的。」雲倏然站起,衣袂隨風拂,清雅飄逸的身形,令桔雪望著又愣了住,一時思緒打結,不覺他話中有異。
「今夜的月皎潔如玉,桔雪,幫我摘月吧。」
「啊?」
「聽說每個月宮裡都住著一隻搗藥白兔,你去幫我抓住,我要拿藥來治臉。」
「那藥能治臉?好,只要能治好你的臉,我這就抓去,你等我!」
語落,桔雪喃起咒音,一陣風掠,便見天降黑馬,那是他的坐騎「詠翼」。
「等我半個時辰,我去去就回!」
雲聞言僅是輕笑,未點頭,桔雪胸臆脹著激動,是為小七治臉的激動,適才那一曲他已確定此人就是小七,是他日夜憶念的小七啊!
雖然他不知他為何要說「思雪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接受他人的」,而非「我的心不是那麼容易接受他人的」,不過沒關係,只要他是小七就好!只要小七回來就好!
雲望著他的背影,直至埋入雲裡,才斂眸喟嘆。
「對不住了桔雪大神,我並非你心中人,我只是雲,風過便散,永帶不走的雲。」雲垂首拾起酒壺,一飲盡,隨即旋身離去,不帶一絲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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