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真無法醫治嗎?」方睡醒,桔雪便急尋小七,可一望見纏著繃帶的雲,那雀躍的心突然沉下,如今他面似擔憂,可眸中透著狐疑,即便一閃即逝,也躍入雲的眼裡。
「摔爛了,這潰爛程度不是我能醫治的,今早不想讓你見到我已毀的臉,才說你臭,其實你一點也不臭。」雲半垂羽睫,欲遮掩眸中帶慌的神情。
摔爛了,不知這麼爛的藉口他可信?
「你醫術很好的,連你都沒法子……」桔雪手輕撫他的髮,眸中閃爍。「小七,我想聽你彈琴,要不吟詩也好。」
「那個……」
雲轉眸看向王總管,見他一臉苦樣,嚅唇好半晌,終是掀唇道:「桔雪大神,小七他……」
「閉嘴!這裡沒你的事,你下去。」桔雪臉沉肅,眸利如刀掃過,王總管見著不禁打了個哆嗦,眸移視雲,一臉「你好自為之」的模樣。
雲見狀,雖說眉間平,無表情,可心臟如狂擂鼓,就差沒直接從口中跳出來罷了。
別走!求您別走啊!
那雙美眸直盯著王總管,好似快凸了出來,王總管見著,只能撇眸移步,殊不知他背後已沁了層冷汗。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那個雲一定扮沒多久就會露餡,他的皮得繃緊了。
走了……竟然就這樣走了,適才是誰說要在旁幫我的!你……他媽的王總管!
雲齜牙瞪著,好在繃帶捆著,一點也看不出異狀。
「礙事的走了,小七過來,以前你最愛在月夜下喝酒吟詩與撫琴,還記得那時大師兄……不,不提他,我們走。」桔雪長指一扣,攫住了他的腕,不給他反抗時間,直往另一道門走去。
雲聞言一怔,眸大瞠,內心直喊糟。
喝酒?不、不能喝酒,他不能喝酒!糟糕了、完蛋了!他不能喝酒啊──
穿過迴廊,映入眼簾是片綠湖,湖面映著點點綠光,近看才知,是閃爍綠芒的螢火蟲,皓月灑下銀輝,映得湖畔夢幻清靈,渾不似真。
桔雪忽鬆手,結起印,口中喃著咒音,驀然白光乍現,於虛空中浮著一只箏琴,也是今早他所彈奏的那只,當光芒消散之際,琴已著地。
哇!這就是瞬間轉移術法,如果我也會就好了,就能將飯全轉到自個兒身邊,不用挨餓。
桔雪伸手再自虛空一掏,兩壺酒霎時出現在他的掌中。
「給。」桔雪將酒塞到他懷中,原地趺坐,唇含壺口,仰首狀似飲酒,可眸子卻直盯雲瞧,一口都未嚥下。
雲見狀也隨之趺坐,他垂首凝盯酒壺,酒香撲鼻,連不會喝酒的他都不禁嚥了口乾唾,欲飲之,卻又十分掙扎。
「你怎麼不喝?」桔雪將身子挪近他。「你過去常說,只要喝酒,腦袋就會更清楚,靈感如泉湧。」
唉喔!那是小七不是他,雖然他是很想喝啦!可是只要他一喝酒,就會變得不似他,會變得很──奇怪。
重翻往事,憶起曾經,雲不禁唉嘆。
猶記兩萬多年前,有一群人剛自酒樓出來,醉醺得緊,他只是經過就莫名被拽住了衣襟,那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陣痛毆,還有個人拿了壺酒強灌他,那酒嗆濃得很,一點也不似桔雪大神這壺香。
當時他被逼嚥下,連續喝了幾壺,終醉暈了過去。
待他轉醒時,不少人一見他便閃,還不停地指指點點,可奇怪的就是,那陣子沒人再敢找他的碴,他想應是自己的醉態很差。
後來聽小牛說,他醉了會變得很奇怪、很神奇也很可怕。小牛是他的好哥們,也同為叫化子,可在兩萬年前壽終正寢,早他離去了。
不懂啊……到底又奇怪又神奇又可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知道,這酒態絕不能在桔雪大神面前顯露出來,不然一定會很淒慘。
雲抿抿唇,凝盯壺嘴就是不動。
驀然,桔雪叱喝,一股冷風驟旋,捲起他那頭銀白秀髮,在月光下更顯妖惑,那雙灰黑眸瞳此時滿載怒氣,他拽著雲的衣領,露出不停磨齜的白牙。
「你是誰,竟敢假扮小七!」
「我、我是小七啊……」死了、死了!沒想到一下子就被發現了。
「騙人,小七喜歡喝酒,尤其是這瓶桂花玉釀,他見到桂花玉釀絕不可能會這麼猶豫!而且……」桔雪修長的指撫過他的眼,唇角上揚笑著,可笑意卻不達眼底。「你在發抖,你在怕我,小七不會怕我!」
唉呦!大神你嘛幫幫忙,任誰看到你現在這暴怒模樣都會發抖好不好!
當然此話他可不敢說,只敢壓在心中。
「那個……我想喝,可是嘴巴被繃帶擋住了,所以才會……」雲嗓調放慢放沉,盡量讓聲音聽來不顫。
桔雪聞言微怔,一瞬間,那頭銀白長髮緩緩降下,他美眸眨了眨,雙頰拂上一抹羞澀。「對不住,我太衝動了。」
「不會,是我未說清楚。」雲眸中帶笑,可繃帶摀著的齒卻不停磨齜著。
唉呦我的媽!桔雪大神個性太衝動了,險些被他給嚇死!
「你別看我,我才敢喝。」雲轉過身,回頭覷了他一眼,見他涎著笑容,一改適才的怒氣,雙頰浮紅,靦腆羞澀為之歉然。
雲將繃帶拉了條縫,唇輕靠壺嘴,原僅打算小嚐一口,孰料倒頭一飲,那香醇的酒味盈滿唇齒,香中帶甜,甜中帶醇,似徜徉在桂花林間,風拂過,仿若桂花瓣濺落他一身,蘊出了一種沉醉而怡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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