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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旭崢,就是那位搭便車的男子。


他說今日午後他到臨鎮辦事,辦好事時已近黃昏,本來騎著馬兒倒也還好,可沿途休息時,不知為何馬兒突然受驚跑了,所以他只好打著燈籠步行回家,他道好在自己隨身帶著燈籠,因為他這個人其他什麼都不怕,就只怕黑。這似乎是小時候留下來的陰影,但她也沒細問了。


趙旭崢說他家在館驛繼續往前走約兩刻鐘便可到,所以到館驛後不需再麻煩她載了,可她同趙旭崢道,既然要走三十分鐘,倒不如讓她載,一下便可到。


「這……」趙旭崢聞言思忖半晌,後道:「那趙某就在此感謝劉兄弟的幫助了。」


「只是我打算先去館驛訂房,之後再載你回家。」


「當然,劉兄弟方便就好。」


其實她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因為她錢帶得不是很多,怕繳不出房錢露宿荒郊野外,如果真的被趕出來,還有趙旭崢的家可以借宿,哇哈哈!這如意算盤打得真好呀!


「倒是這隻雞怎比任何一種馬匹都來得快穩,不知劉兄弟從哪兒買來的?」這雞長得真奇特,從未見過,沒想到會這般厲害,或許……


劉羽臻無奈嘆道:「趙先生,這叫做機車不是一隻雞,此機非彼雞。」


「劉兄弟,趙某並非教書先生,真不明白為何劉兄弟一見到趙某就認為趙某是教書先生。」


「你稱我劉小姐我便叫你趙兄弟如何?」


「劉兄弟真是愛開玩笑,男人怎能稱做小姐?」趙旭崢不覺莞爾。


「你……」劉羽臻翻了翻白眼,正要開口卻被趙旭崢的聲音給打斷了。


「劉兄弟館驛就在前面,有沒有看到遠方有一點光線,那便是館驛。話說你這機車真是快極了,花不上半時辰就已見到了館驛。」


「趙先……趙兄弟,我看你真的不該再住在深山裡了,這種東西在市區裡隨便就可以看到一大堆。」


「這東西不管在哪兒都沒有吧……」為何這位劉兄弟會說他住在深山裡呢?難道……


「你為何會隱居在深山裡呢?」


「你怎知曉趙某隱居了?」趙旭崢驚呼,可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哈哈!看你的裝扮就知道了,這時代誰會穿得像你一樣呀!」劉羽臻哈哈大笑。若非隱居就是神經病,以為自己是古人,連說話也文謅謅的。


「可趙某沒居住在深山裡,只是離開了王城的紛擾,且這裡位在王城的外圍,算起來還是近郊呢。」趙旭崢低頭看了看自身的衣著。「而且趙某這身衣著與他人無異呀!倒是劉兄弟那身衣著才很奇特。」


王城?這傢伙會不會真的精神有問題呀?


「我說趙兄弟你呀──」語未落,她忽地按下剎車,只聽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天際,伴隨而來的是趙旭崢跌落下車的聲響。


「唉……今天是怎麼了,一直摔倒在地,這身衣服都磨破了。」趙旭崢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拂了拂沾滿灰土的衣裳,他抬頭望向劉羽臻,劍眉略皺。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招?


「劉兄弟,你怎了?」


劉羽臻雙目圓瞠凝視前方,她被眼前這棟古色古香的建築給駭住了,久久不能言語,好半晌她才躍下車,僵硬的身子往前邁了一步,緩緩搖頭道:「不、不可能,一定只是剛好蓋得像古代的建築一般。」


「但、但為何沒有電燈?為何全都是燈籠?」


她迅速旋身拽了趙旭崢的衣領急急大喊:「快告訴我,這裡是哪裡?為何沒有電燈?為何你的穿著會是這般?這不是你個人的愛好嗎?為什麼連別人的建築都成了這副德性?」


「等等!劉兄弟別急,有話慢慢說。」趙旭崢輕輕地將她拽著自己衣領的手指一一扳開。


「劉兄弟,聽你所言似乎不知此地為何,那你怎生來到此地?」


劉羽臻苦澀地搖頭道:「我說我是莫名其妙被帶到這裡的,你可信?」


「這……這裡再過去一點便是『慈義鎮』,慈義鎮位在王城外西南方約兩百里的距離,王城你曉得嗎?」劉兄弟可真是個謎樣人物,這身穿著與那所謂的機車他都不曾見過。


劉羽臻無力地退了一步,她搖頭道:「王城……那是?」


「王城原名為『明荊城』,因為也是帝王陛下所居住的城郭,所以大部分的人都稱明荊城為王城。」


「帝、帝王……」她垂首後又迅速抬頭問:「那現在是什麼朝代?」


「延朝永馨四年。」


聞言,她登時跌坐於地,驚駭地愣望前方。「天呀……王語涵妳這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到底是啥時代,歷史上哪來的延朝?難不成她真是被抓來當啥勞子的巫女?可那玉鳳又不是朱雀,啊──玉鳳到底想她怎樣啊!哪有人穿越這穿法的,連檔車也穿到這世界來了!


「劉兄弟,你可還好?」趙旭崢憂心地蹲下身,並將頭湊到她的面前。


她抬眸,與趙旭崢四目相觸,也在此時她才赫然發現這位膽小的趙兄弟長相居然不亞於時下的男模特兒。


目若利鷹,眉似劍虹,那張深邃的五官有著剛硬的下顎線條,再加上壯碩高大的身材讓劉羽臻登時想到「型男」這個詞。


可若不是方才已瞧見他那膽小的模樣,還真是會被他的外表給騙,這人長得很「男人」,卻怕黑得緊。


「嘖嘖……妖孽呀妖孽……」趙旭崢突然搖頭喃喃道:「我說劉兄弟呀,你怎生得這般好看?比女人還美又比男人還俊,連趙某都不小心看癡了。」


聞言,劉羽臻朝他猛地一推,令他整個人重心不穩而往後栽倒。


「唉,這下衣服連背後都髒了。」他無奈地撐起身。


「趙兄弟,我載你回家吧。」


「怎麼?劉兄弟不是要先訂房嗎?」


「不了,我沒錢……」劉羽臻斂眸,神情黯淡。


「那可怎辦?」趙旭崢擰眉,神色有些狐疑地瞅著她,劉羽臻垂首,雙眸往趙旭崢的方向覷著。


怎麼辦?只能靠你收留了啊!


「不然這樣吧!劉兄弟若不嫌棄寒舍,就來寒舍住上一宿吧!」


「呵呵,那劉某這就感謝趙兄弟的借宿之恩了。」她拱手,學起古人說起文謅謅的話語來。


如果趙旭崢未直接開口,她也會厚著臉皮借住的,畢竟比起露宿野外,不要臉也沒關係,不過還好他這般說了,那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方到趙旭崢的家前,劉羽臻隨即打量起這所謂的「寒舍」。


外頭的竹圍看來殘破不堪,有些枝蔓攀爬於竹圍之上,中間有一片偌大的前院,左邊的空地放了許多的木材,有劈好的也有未劈好的,右邊則是放著專門曬衣的竹架,中間竹製的房屋外觀倒是看來頗為整潔舒服,門口掛著四盞燈籠,從外頭往窗內瞧,似乎有著一閃一滅的光線。


劉羽臻牽著車往院內走,此時她赫然發現一件怪事,為何檔車變得這般輕?用不到以前四分之一的力量便可牽動檔車,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車子變輕了,還是自個兒力量變大了?


劉羽臻嘗試著將檔車往上抬,沒想到居然能輕鬆的將之抬起來。


「天呀!難道我的力量真變大了?」略凝思,她忽地將檔車放下,像是悟徹了什麼,轉身往反方向奔。


「劉兄弟?你怎──」語未落,趙旭崢便被她的舉動驚到發不出聲。


只見劉羽臻原地往上用力一躍,那身子輕如燕子般,一躍的高度便是房子的四倍之高。


「劉、劉兄弟……你輕功怎麼練得這般之強?」趙旭崢瞠目結舌的道。


「天呀!這裡果然不是地球,引力好小!」


可這裡整體環境卻與地球無太大差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玉鳳也真是的,為何抓她過來卻又把她丟下?


「劉兄弟,你說什麼地球?什麼引力?」


「呃……其實──」話語未落,便聽見竹門開啟的聲響,伴隨著一道老沉的驚呼聲。「少爺、少爺您可終於回來了!」開門的是一位佝僂著身軀的老伯,他激動地抓著趙旭崢的手。「老夫人很是擔心您的,她知道您怕黑,見您這麼晚了還未回來急都急死了。」


「我沒事,只是途中馬兒跑了,是這位劉兄弟載我回來的。」他轉頭看向劉羽臻。


「小的榮福,甚是感激劉公子的幫忙。」榮伯向劉羽臻鞠躬道謝。


「這沒什麼,劉某還得感謝你家少爺的收留之恩呢。」這趙旭崢真是奇怪,身穿粗布衣,住在這種簡陋的竹屋裡,竟會有僕人?


「劉兄弟,進來屋裡再談吧。」趙旭崢率先進屋,劉羽臻見狀,也跟著舉步入內。


屋內擺設非常雅緻,與外頭相差甚遠,裡頭空間頗大,中間有個雕刻精緻的紫檀木桌椅,靠牆擺著一個酸枝木書櫃,最讓劉羽臻吃驚的是,四周除了點燃了些許的蠟燭外,還鑲嵌著許多綻放光芒的夜明珠。


「你家裡頭怎與外面差這麼多?」望著夜明珠,她不禁詫舌。


「呵,讓劉兄弟見笑了,因為趙某怕黑,所以晚上總是點滿蠟燭。」趙旭崢看向她,眸中帶些看不透的凝思,似在默默地打量著她的反應。


「不是說這個啦!你怎有這麼多夜明珠,不怕被人偷走嗎?還有你這身粗布衣,怎麼也看不出來居然這麼有錢,還是個少爺。」她指腹觸上夜明珠,好奇地看了看。「這是怎麼回事?為何那麼有錢卻要住在這種外觀看來殘破的地方?」


「劉兄弟請先坐歇吧,趙某先知會一下娘親再換下這身髒衣,等會兒再談。」語畢,趙旭崢拐進了彎,留下滿臉困惑的劉羽臻。


劉羽臻好奇地張望,見牆上掛了許多幅山水畫,每幅風格都甚為獨特,有著大氣磅礡之勢,她湊近欲看落款之人,這才發現這裡的文字竟也是中文。


「慕容旭崢?」她看著落款喃喃自言。


再轉過身,她仔細看著鑲在牆上的夜明珠,還記得以前有個新聞報導,一名男子於內蒙古救了一名老人,那名老人便贈了一顆夜明珠,那顆夜明珠可值億元啊!哇……如果她偷挖一顆回去就吃穿不愁了……


不不不!她怎能做這等小人才會做的事!可孔老夫子曾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哼哼,這不就是把小人跟女子畫上等號了,那她不管當小人還是女子都一樣。不──上億元又怎樣,她怎能偷竊呢!雖然趙兄弟有很多顆夜明珠,少了一顆不一定會被發現,可是偷盜就是不好的,再說她的人格絕不允許做出這等無恥的事!


劉羽臻內心天人交戰中。


「劉兄弟。」趙旭崢略帶詭譎的低沉嗓音,忽地自她身後響起。「你似乎對夜明珠甚感興趣?」


聞聲,劉羽臻忙不迭轉身乾笑:「哈哈哈……劉某不曾見過會發光的石頭,所以才……咦!」定睛一看,她雙眸不由瞪大了。


「你、你這身衣服……」只見趙旭崢一襲白衣,衣服上繡著細緻的淡黃色圖紋,那白衣滑嫩柔順,看來定是一件價值不斐的衣服。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穿上這件衣服的趙旭崢看起來不只有型還加了帥勁,若拖到地球上還不迷死一堆少女,準可以當上少女殺手。


「劉兄弟來這坐歇吧。」趙旭崢拂了衣擺,坐於紫檀木椅上。依言,她也坐了下來,趙旭崢優雅地執起玉壺,倒了杯濃茶給她。


「不用,我有飲料了。」劉羽臻從書包裡掏出已經冷掉的雞排、大腸包小腸和一杯山粉圓。


「這東西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稀奇的東西,他俊眉一挑,不禁提問。


「你試試看,雖然冷了但還是很香,這食物只此一件,不可能再有了。」說到這劉羽臻神情黯了下來。


如果她回不去,也就永遠吃不到老媽做的菜了,啊……她最愛的涼拌海蜇皮,還有布丁啊──


「我說劉兄弟,你這個人全身上下都是個謎呀!」沒有發覺她苦皺的臉,趙旭崢只專注於這些新奇的食物上。


「你不也是?」她抬眸。


「為什麼出門要身穿粗布衣,而回到家就換上這種好料子的衣裳?還有房子外頭看來挺為殘破,誰知屋內別有洞天,趙兄弟呀!你也渾身上下都是個謎啊!」


「要不,我們倆把話攤開,彼此告知自己是誰?」一抹銳利自他眸中一閃而逝,隨即堆起親和的笑顏朝劉羽臻笑著。


「好是好,但我就只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啊。」這趙旭崢看來人還不錯,告訴他說不定能幫上自己的忙,唯獨怕他又告訴了別人,到時候一堆人跑來參觀她這個「外星人」,亦或是被抓去做研究,那到時可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當然,這就當我們兩人的秘密吧。」趙旭崢略揚唇,頷首。


「我原名慕容旭崢,曾是慕容府的大少爺,慕容府你應當不知,慕容府旗下產業眾多,有錢莊、當舖、茶樓、客棧、醫館、布行等,在王城占有一席之地。」語落,望著劉羽臻的神情專凝,似想從中得到什麼訊息,見她神情依舊未變,趙旭崢啜了口茶又道:「可那也過去了,現在我叫做趙旭崢,趙姓是我的母姓,對了,你以後叫我旭崢就好,我只知道你姓劉,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叫劉羽臻,你也叫我羽臻吧。」她將山粉圓倒入空杯裡,遞給了趙旭崢。「來,喝喝看!」


他斂眸思忖,接過未直接飲下,直至劉羽臻率先飲下他才執杯啜飲,孰料那特別的香味令他不禁闔眼,回味起口裡的芳香。「這是毛麝香,沒想到毛麝香也可以做出這種味道。」


「毛麝香?原來你們這裡的山粉圓叫做毛麝香呀!」她又拿起雞排撕一大塊給趙旭崢。


「這雞排雖然冷了,卻別有一番風味。」


他伸手接過,依舊等劉羽臻率先咬上一口才隨後咬下,這回斂下的眸子在咬下的瞬間瞠起,俊臉精亮,驚喜地讚道:「這雞排真香,不知怎麼做的,明日叫廚婆做做。」


「這東西我也不會做。」劉羽臻搖頭,隨之就是趙旭崢的嘆息聲。


趙旭崢轉眸暗忖:「倘若能知這食物的做法,客棧和茶樓的生意絕對會增加許多。」


「對了,為何你在外頭要這麼低調?身穿粗布衣,房舍看來又極為殘破。」


「你不是曾說我隱居嗎?其實我是在躲人,他們一定沒想到我會住在離王城這般近的地方,還是個破竹房,而出去時我穿粗布衣,也是為了躲避他們,他們目標是穿著華服的男子,他們一定想不到我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會這麼做吧。」趙旭崢抬眸凝視她,深邃幽遠的黑瞳有著看不明的底蘊。


「這是怎麼回事呢?」


「唉……不足為外人道的家務事。」趙旭崢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倒是羽臻,你怎麼來到這裡的,為何連這裡是哪你都不知道呢?還有你這身穿著與你所擁有的東西都甚為奇特。」


見趙旭崢避談,她也不再過問了,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知道了又如何?她也管不著。


「我說了,你可別不相信喔!」她抬眸,那雙瀲灩的桃花眼凝視著趙旭崢,但見他轉過頭輕咳了一聲,一抹可疑的紅潮泛於雙頰。


天下間竟有長相這般魅惑的男子,那雙魅眼可謂勾魂。


「你說,我相信你。」趙旭崢轉凝向投射在竹牆上的身影。


「我,來自別的世界。」


聞言,他疑惑地轉頭看向劉羽臻。「別的世界?是指東方?西方?南方亦或是北方?」


「都不是,是不同的天、不同的地、不同的空間。」她搖搖頭,神情帶點淡傷,只因她知道,要回去……很難。


「不同的天、不同的地、不同的空間?」趙旭崢依言重複喃道。


這回父親找來的傢伙也忒怪了點,是故意要他卸下防心?抑或為真?罷了……姑且配合這傢伙玩玩,看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劉羽臻從書包裡掏出一隻黑色手機。「這東西叫做手機,裡面有一些照片,是我那個世界的照片。」


「手雞?你們家鄉的東西都跟雞有關係呀?」


「這就是我的世界。」劉羽臻莞爾一笑,挑了張市區街道的照片遞給趙旭崢瞧。


「這裡面怎麼這麼多機車?雖然長得與你的不太相同,他們被鎖在裡頭嗎?怎麼出不來?」趙旭崢俊眉一挑,雙目微瞠。


怪哉,此物不曾見過,同夜明珠在夜間能放光,可光芒中綻著圖畫,詭異至極。


「這東西叫做照片,可以將所見的畫面照下來。」劉羽臻不禁噗哧失笑,她拿起手機將鏡頭對準趙旭崢,一道閃光忽自手機裡迸射而出,嚇得趙旭崢從椅上彈起。


「這、這東西會閃雷?」


「哈哈,這是閃光燈,來,你瞧瞧。」她將手機遞給趙旭崢。


「這、這我怎麼在裡頭?這玩意兒會攝魂?」他驚恐地將手機丟於桌案上。


妖術!這傢伙竟會妖術!難道爹為了找他而派妖人攝魂?該死的,滯留在家中的「那傢伙」本就非人,會派妖人也無不可能。


「不是啦,這手機可以將所見的畫面照下來,就如你畫山水畫,是用手與紙筆將畫面畫下來,而手機則是用照的,說照你或許不懂,也可以說是畫,瞬間可以將畫面畫下來,這樣你可懂?」劉羽臻揚唇大笑,一臉無害的模樣又令趙旭崢甚為困惑。


「這世上竟有這般不可思議的東西……」趙旭崢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反正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這手機得奪來才行,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這般奇怪的傢伙,會將他帶來這的原因有二,不管他是否是爹派來的,畢竟幫了我的忙,再者,倘若真是爹所派來,他已知我位於王城近郊,便不能放他走,至少在想到對策前……不能放他走!


「所以我說了,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被玉鳳帶來的,玉鳳是一隻紅色鳳凰。」


她將手機放回書包內,抬眸,便見趙旭崢垂下眼,沉吟凝鎖雙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也在此時她才發現,趙旭崢的睫毛很長,濃密的睫毛因蠟燭的照射,在下眼瞼上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我們這裡有個傳說。」斂凝的眉宇抬起,他凝盯著劉羽臻。先不管這傢伙所言是否為真,他先假裝信了。


「什麼傳說?」


「相傳渾沌初期黑暗無光,虛空無有,萬物危茁,天帝派遣兩位神祇,男為洛凡,女為采綤,洛凡開天闢地,采綤孕育萬物。他們用水和泥造出人類,教導人類如何生火、捕魚、種植和怎麼在樹上用樹枝樹葉搭起篷蓋。」話到這,趙旭崢拿起濃茶啜了幾口。


這洛凡和采綤讓劉羽臻想起中國的盤古和女媧,不過生火、捕魚、種植和蓋房子,則是由遂人氏、伏羲氏、神農氏和有巢氏所教導。


趙旭崢放下茶杯繼續道:「然而有一天,大地突然震動,山川龜裂花草枯死,從地出現一個魔物,名為羈羅,相傳羈羅如女子般美麗又如男子般英俊,雌雄莫采。


羈羅憤恨天帝,他認為這世界是他所有,不應派遣神祇在他的世界孕育萬物,他想將之毀滅,而洛凡與采綤卻無足夠的力量將羈羅封印,就在危及時刻,天上降下一名踏著黑龍的神祇,不知其名,聽說也是雌雄莫采極俊極美,後人稱之為『黑龍尊者』。


當時黑龍尊者制止了羈羅並與其談判,不知說了些什麼,羈羅突然大笑,使出全身的力量欲將世界毀滅,黑龍尊者見狀便施法欲將羈羅封印,可羈羅怨恨之氣過於強烈,黑龍尊者無法將他壓制住。


此時天帝騎著一隻紅色鳳凰降於人間,他搖頭嘆息,施法將羈羅的怨氣封印,而後將羈羅的靈魂打散封印於地底,臨走前對黑龍尊者說了些話,黑龍尊者便神色傷心的回天了。」


「這故事好多謎團,到底天帝與黑龍尊者說了些什麼?後人可有猜出?」劉羽臻將大腸包小腸折了一半給趙旭崢。


「這說法有很多,有人說黑龍尊者說話時觸怒羈羅,導致羈羅欲將世界毀滅,所以天帝斥責黑龍尊者。也有人說,黑龍尊者與羈羅關係匪淺,看到羈羅被封印的樣子而難過。最好笑的是,有人說黑龍尊者與羈羅曾是情人,羈羅因黑龍尊者移情別戀而瘋狂。話說,這是什麼?挺好吃的。」趙旭崢指著大腸包小腸。


他擰眉再次低忖:「嘖嘖,倘若能知此食物的做法,客棧和茶樓的生意一定會增加許多。」


「喔,那叫做大腸包小腸。」劉羽臻頓了頓又道:「那些人是哪隻眼睛看到他們是情人的,這些傳聞都太過牽強了,老實說,若是以前的我聽到這故事,我一定不信,但是自從遇到玉鳳又來到了這個世界後,那些傳說我也都相信了。你說這故事,是不是要告訴我玉鳳就是天帝的坐騎?」劉羽臻長指支著顱側。


「有這個可能,我也不知道,但是為何玉鳳要將你帶來這世界呢?」


「我也很想問她,可她將我帶來後就不見蹤影了。」劉羽臻無奈地聳聳肩。


「那你之後有何打算?」


「沒有任何打算,這裡我又不熟,也沒錢,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然你就留在這裡吧,多個人也熱鬧些。」當然,在未確定你是誰前,還不可放你走。


「好啊!」劉羽臻瞪大了雙眼,開心地咧嘴一笑。


趙旭崢忽撇過頭望向竹牆上的陰影,好半晌才開口道:「我瞧你輕功煞是厲害,是在別的世界有練過,還是本來就如此?」或者是某門某派的殺手,只是他怎不懂得隱藏能力,大辣辣地在自己面前洩了底,委實笨了些。


「不是,那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引力較小。」


「引力?那是什麼?」又是奇怪的詞,不懂這傢伙怎編出來的。


「每個物體都有引力,就拿這兩個茶杯當做兩個世界來舉例吧。」劉羽臻將自己的茶杯與趙旭崢的茶杯放到桌子中央。「我的世界引力較大,一百斤重的人在我的世界行走正常,而你的世界引力較小,人必須要有五百斤重才不會飛起來,這時我世界一百斤重的人來到你世界,自然因為引力較小,所以健步如飛。」


劉羽臻將趙旭崢的茶杯推回。「外加因為我世界的引力較大,所以出力也大,你們世界引力小,出力也就小,所以我輕輕出力就可將車子抬起,而你們世界的人因為已習慣這裡的引力,所以沒有這能力,而且引力大,肌肉也比較有力量。」


看見趙旭崢疑惑的表情,她不禁笑了出聲。「似乎把你給搞糊塗了。」


「是啊,像是聽得懂,又像是聽不懂。」他用手撫著額頭,一副苦惱的樣子。說得似有理卻又無理,這傢伙莫名得緊,嘖!


「唉,總歸一句,我會輕功是因為我來到了這個世界。」


「羽臻。」


「嗯?」從趙旭崢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令她感覺挺不習慣的。


「不知今年貴庚?我十九。」


「十八。」原來趙旭崢只虛長她一歲。


「那這樣吧,以後我叫你羽臻弟可好?這樣感覺較為親切。」語落,他為自己的決定嚇了一跳,不是還在懷疑他?不是才剛認識?自己怎會提議稱兄道弟?


「好是好……」但她是女的,不過若被趙旭崢知道她是女的,說不定會趕她走呢!還是別說得好。「那我也叫你旭崢兄吧!」


「時候不早了,我叫榮伯整理一下客房讓你住下。」趙旭崢揚起一抹親和力十足的笑容。罷了,彼此關係拉得越近,越好瞧出他的底細。


「謝謝旭崢兄。對了!我這樣住進來應該要拜訪一下伯母才好吧。」就怕人家會覺得她沒禮貌。


「明早吧,娘親已經睡下了,我方才有同她提及你,你也用不著擔心了。」


語盡,趙旭崢起身喚了榮伯同他說了些話,而後轉頭對她道:「羽臻弟,我這就先回房了,榮伯會領你去客房,早點歇息吧。」他垂眸看了一下書包,暗忖:「你就早些睡下吧,手機我是拿定了。」


「嗯,晚安。」與劉羽臻道別後,趙旭崢旋身回房,隨後榮伯便領著她往客房走去。


入內,見客房也頗為寬敞,布置整潔精緻,床鋪比她想像中還柔軟。她脫了布鞋與外套,倒臥在床上,細想今日之事,只能用誇張與莫名來形容。


「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是二十四個小時,是否與手錶的時間相同?」看了看手錶現在也才九點初。她思緒紊亂睡不著,不斷翻身、坐起、躺下,望向四周,想著玉鳳到底抓她做什麼,而自己很可能永遠無法再回自己的世界了,還有家人是否為自己的離去而哭泣?朋友們是否會難過?


感到眼睛酸澀,滾燙的淚水緩緩滑落,沾濕了枕頭,她無聲地哭泣,可自己的無助又有誰知?又有誰能幫?如今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是闔上了雙眼,呼吸漸漸平穩,淚痕還未乾,就已進入了夢鄉。


夢中的她,是一位叫做錦玥的神祇,一名沒有性別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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