秝子的食全大福

天泛亮，絲雲繾綣，暖陽綻露，空氣中拂層沁涼。俯瞰世界，於喧囂王城的南方山腳下，安臥著一座幽靜典雅的「銀葉山莊」。

早風穿樹梢，霧清爽帶甜，幾株蘭花含苞欲綻，送來濃郁香息，晶瑩瀣露自葉緩滑，這又是一日的開始。

山莊東南一隅有口井，但見一名身著粗布衣的女子，提了個空木桶至井邊打水，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木桶裝滿。她用袖子拭去額角薄汗，袖子方放下，忙不迭提著木桶往灶房走去，她健步如飛，恍若蝶鳥，可盛滿的水卻一滴未漏。

「呼！只要再幾趟就能裝滿了。」女子將水倒入水缸裡，那不高不低的清潤嗓音瞬間引起灶房裡的邱媽注意。

「啊！今天輪到莫憶倒水了呀！」邱媽對莫憶朝朝手。「來來來，這些菜端去飯廳。」

邱媽將兩盤熱騰騰的菜餚端給莫憶，但見她那雙媚人的桃花眼往灶上飄去，邱媽不禁也隨她望去，方了解莫憶所望為何，邱媽嘴角不由得勾揚起。

「呵！瞧妳的，那灶上的酸梅糕是二夫人要的。邱媽知道妳愛吃酸梅，偷留了幾塊。」語甫落，邱媽慎視四周，見無人，忙不迭地將包裹著紙的酸梅糕塞到莫憶袖裡。「可別告訴別人呀！」

「謝謝邱媽。」莫憶點頭致謝，眸一抬，邱媽雙頰不禁染紅，見那雙堪稱勾魂的魅眼，就連同性也不放過。

莫憶唇似塗朱，目若點漆，眼尾略勾，若不看衣著，單樣貌實著可男可女，尤其那兩道英氣斜飛而入的眉，美中帶俊，雌雄莫采，眼神流轉間，透著些許的孩子氣，似有若無。

「得了得了，別再看著我笑，邱媽我都被妳笑得臉紅心跳了。」 邱媽撇眸不視，將她輕推了出。「快去吧。」

斂笑顏，莫憶端著菜餚便往飯廳走，直至到了飯廳，她將菜餚輕放桌案，見幾名丫環陸續上菜，她僅含笑點頭，隨即離去，打算繼續將水缸盛滿。

徐風拂，撩起她的髮，陽光照艷透著金黃。

「天氣真好。」莫憶略瞇眼，勾揚嘴，伸了個懶腰，可不乏未歇。

「莫憶！」一道嗓音忽自她身後傳來，一旋身，見清來人樣貌時，她不禁漾起一抹迷人笑顏。

「莫晴！」

莫晴是她來到這裡交的第一個朋友，莫晴比她矮上一顆頭，白嫩的小臉被曬得紅撲撲，模樣十分可愛。其實莫晴的身高不矮，以女子來講算是中等，只是莫憶的身高比起一般女子高上許多，所以當兩人站在一起時，莫晴就顯得嬌小多了。

「莫憶，別對我笑啊！我的心臟可承受不了。」莫晴撇眸咕噥著。「二小姐要我上街去『惜羽堂』買胭脂水粉，妳可要跟？」

「要、當然要！」莫憶攫住她手，興奮地搖了搖。

「莫、莫憶！就說別對著我笑了。」莫晴身一顫，忙抽回手，速如電掠。「妳又不是不知道，妳的笑容太驚人了，雖然咱倆相處有三個多月了，但……見到妳的笑臉還是有些承受不住。」莫晴將臉埋在掌心裡。

「好、好，我不笑我不笑。」驀然，莫憶眸瞳一瞠，似乎想起了什麼，驚呼道：「啊！我得將灶房前的水缸填滿，要不被莫蘭大姐抓到，肯定會被唸上一頓的，妳等我一下，不要偷跑喔！」

語方落，莫憶迅速往灶房奔去，速如陣風，身輕如燕，眨眼間便不見人影。見此狀，莫晴倒也習慣了，猶記第一次發現莫憶會輕功時，真是嚇到她了。而莫憶也被自己給嚇著，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輕功，那是因為她失憶了，啥事也不記得了。

其實莫憶當初是被二小姐救回山莊來的，當時二小姐很是狼狽地拖著莫憶，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二小姐只道去拜訪姑婆回程時，被山盜襲擊，家僕全都遭到滅口，是莫憶救了她，所以儘管她手無縛雞之力，也要將失去意識的莫憶一步一步地拖山莊。

那時大家還道莫憶是個美男子，因為她的穿著很是奇特，外面穿著一件黑色的外衣，也不知道是何種材質，而黑色外衣下穿著一件白色有好幾個小釦子的衣服，衣服的左邊有個圖騰，圖騰上面還有看不懂的文字，而下半身穿著也很怪異，黑色摸起來有點滑又不像絲綢一般滑嫩，重點是她的頭髮只留到肩下一點兒，哪有姑娘家有這麼短的頭髮！

那時二小姐還羞滴滴地望著她，堅持要自己一勺一勺地喂莫憶吃藥。隔天莫憶終於醒了，卻失了憶什麼都不記得了，當時二小姐表情憂喜參半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來二小姐開口要她留下來，莫憶倒也欣然答應，而後小姐交代莫晴拿件男裝給她，可她在房間裡待了許久，就是不見換好裝出來，小姐終於等不及了，便敲門問她，誰知道她居然說不會穿！

當時二小姐也真是的，沒考慮到自己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就直接開門進去，好在莫憶是個姑娘家，雖然當時並不知道。二小姐一進門就紅著臉說要幫莫憶穿衣，可就這麼一接近莫憶的胸前，這才發現莫憶胸前竟有弧度，雖然不明顯，但怎麼說還是有的。

自此之後，二小姐每見到莫憶總是帶著幽怨的眼神，莫憶倒是摸不著頭緒，以為自己哪裡惹惱了二小姐。但是身為二小姐丫環的莫晴，倒是跟莫憶處得極好，或許是因為莫晴是她第一個認識的丫環吧。

而莫憶這名字是二小姐所取，這「憶」字應該是有兩種意思的。

其一就是莫憶失去了記憶，其二必是二小姐要告訴自己莫去憶念。可莫晴常常在想，為何二小姐不將莫憶當時身上穿的衣服和物品交還給她呢？如果交給她說不一定能幫助莫憶記起過去。只是每當莫晴提問二小姐，二小姐就會蹙起眉頭，好半晌才嘆口氣不語，她總覺得二小姐還是沒將莫憶忘去，所以後來她也就不再過問了。

其實二小姐長得很美很美。莫晴曾有一次幫二小姐買東西時，偷跑去客棧聽人說書，那時說書人道：「王城有四美，東慕容、西蓮玉、南銀葉、北琉璃，東為慕容府的掌上明珠慕容霞，西為滿花樓當紅的花魁蓮玉，南為銀葉山莊的二小姐莫茹依，北為琉璃書院院長的女兒沐芷蘭。」

說到二小姐真的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其仰慕的男子多到從王城北排到王城南也非誇大，可她誰都看不上，老爺又極為疼愛二小姐，就由得她去了，可老爺一定沒想到，二小姐第一個喜歡上的人居然是個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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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莫憶照常在灶房裡幫邱媽的忙，怎知正準備汲水時，突然聽見遠方出現了吵雜的聲音，不由得好奇心起，放下手邊的工作聞聲走去。

「妳、妳、妳這個大八婆，居然敢打我！別自以為我表哥會看上妳這個醜女人！」綠衣女子捂著紅腫的右臉，她杏眼圓睜，柳眉倒豎，若不是因為生氣而造成面目的扭曲，她也算是位美人兒。

「呵！打妳又怎樣，誰叫妳口無遮攔，明明就是妳表哥一直黏著我，我煩都煩死了，而且妳愛妳的表哥幹嘛不跟他說，跑來這裡撒什麼潑！我拜託妳行行好，快把妳那纏人的表哥拉走吧！」二小姐莫茹依斜睨著綠衣女子，冷哼了一聲。

「妳說什麼──」綠衣女子聲音瞬間提高。「妳有什麼資格拒絕表哥的，不、不要以為長的漂亮就可以這麼驕傲，我表哥會看上妳是妳的福氣！」

聞言，莫憶雙目圓瞠，趕忙摀住差點自唇中迸笑出聲的唇。

上一句不是才說「別自以為我表哥會看上妳這個醜女人」，下一句怎麼就變成「不要以為長的漂亮就可以這麼驕傲，我表哥會看上妳是妳的福氣」？這話反反覆覆的，看來她氣得可不輕，都胡言亂語了。

「哼！真搞不懂妳為什麼會愛上那傢伙，長得又不怎樣，只會吟吟簡單的詩，成天拿著扇子揮呀揮，就愛裝風流！我們銀葉山莊隨便抓個下人都比他來得好！」莫茹依譏諷道。

「妳、妳、妳──」綠衣女子氣到臉色酡紅，全身隱隱顫抖，驀地，她雙手一張，將莫茹依的頭髮扯了住，只見莫茹依也不服輸地張口在她手腕上奮力一咬。

一時之間兩人扭打了起來，她們又是抓又是捏，拼了命地在對方身上留下痕跡，當下雙雙都掛了彩，卻沒有一方有停下來的意願。

真是大開眼界了，想不到平日看起來氣質優雅的二小姐，打起架來就像頭獅子一樣！

莫憶愣愣地看著兩人廝殺，周圍僕役丫鬟們紛紛嚷叫著：「別打了，別打了！」可是在地上的兩人正打得火熱，哪裡還管他們。

好半晌，她倆誰也沒停下，只見兩人越打越遠，越打越狼狽，僕役丫鬟們也跟著主子移動步伐，可就沒人敢衝上前拉開兩人，就怕遭到池魚之殃。

兩人越打越接近池邊，驀地，她倆停下攻勢不再拉扯，轉而推著對方，欲使下水，這池水不深，但她們倆知道，誰掉下池子誰就輸了。

「唉……」見此狀，莫憶不禁喟嘆，移步走至兩人面前，正值憤怒的兩人對她采也不采。

莫憶下意識攥了拳，置於胸前，單腳方抬，一個迴旋，輕蹬她倆一下。登時，兩人怔愣住了，只能隨著慣性往池水裡飛撲。

「啊……」四周響起僕役丫鬟們的抽氣聲，他們沒想到莫憶會做出此舉。

「怎麼，醒了？小姐們。」莫憶勾起一抹俊逸瀟灑的笑容，她單腳跨於池邊的石頭上，手肘橫置於膝，幾縷髮絲隨風揚起，令坐於池子裡的兩位小姐不由得看癡了。

莫憶伸出雙手置於兩人面前。「來，手給我。」

兩位小姐臉頓時紅得似煮熟的蝦子，皆依言伸出手。莫憶反手一握，極為輕鬆地將兩人拉起。

「好了，兩位小姐去換件衣服吧，否則得了風寒，奴婢可就罪過了。」莫憶鬆開手，行禮道。

「妳、妳、妳說妳是奴婢？」綠衣小姐瞠目結舌地望著莫憶。「啊！是了，這身衣服……」她神色複雜地打量著，隨後轉頭瞪視莫茹依，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小姐、莫憶……」見莫茹依無語地盯著莫憶，莫晴不禁緊張地擰著衣角。

二小姐這般面無表情地瞪著她，是在思考要怎麼處置她嗎？也是啦，誰被踢到水池裡都會生氣的，可她就是看不慣兩個女人像瘋婆子一樣胡亂打架，怎知自己竟不知不覺就把她們給踢下去，真是奇怪，難道失憶前的自己，也常管人家閒事嗎？

「二、二小姐？」莫憶搔了搔頭。

別再盯著她瞧了，這衣服都快被二小姐的眼神給燒出洞來了。

莫茹依聞聲驚醒，雙頰忽地浮出一抹可疑的紅潮，那雙瀲灩如水的眼眸盪搖著，她嚙唇不語，調頭就走。

「呼……」還好沒事，就怕莫茹依拔她的髮、吃她的肉、啃她的骨，學環珠格格內的嬤嬤，拿針戳她的十指！

咦……還珠格格是啥麼鬼東西？

莫憶眼神疑惑上飄，可怎麼想就是想不起來，而後聳聳肩，「呿」了一聲。

算了，管他的！

原以為事情在此就告這一段落了，可是當日下午石總管卻差人將莫憶領到材房，說領是好聽，可實際上是拽著的。

「從今天起，妳就住在材房！」石總管已白髮蒼蒼，他滿臉都是歲月沖刷的痕跡，可那眼神很是銳利，不愧是做總管的料，用眼神就可以殺人了。

「今日妳對二小姐和許公子的表妹王小姐大不敬，若不是二小姐與王小姐不同妳計較，妳早就被攆出莊了，為了以敬效尤，從今以後妳就住在材房裡，並且每日必將應劈的材劈完，若沒劈完不准吃飯！」語畢，石總管用力揮了一下衣袖轉身離去，徒留下堆著笑的莫憶。

呼呼呵呵……住材房雖然不怎麼好，但是能夠脫離丫環們居住的「莫居房」，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呀！

由於她有張看似「偽娘」的皮面，所以老是受到那些丫環們的「騷擾」，每晚睡覺都驚心膽戰的，她老早就想脫離那些「慾女」的攻擊了。

耶？這該說是因禍得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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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想到材房這麼好混，喔不！應該說只有對她而言。

也不知道失憶前的她是做什麼的，輕輕鬆鬆就將一堆木材給劈完了。這斧頭比她想像中來得輕，而這木材不比想像中還硬，這到底是真的不硬，還是她的力量太大？只要一天沒有記起過去，就一天不知道這答案是什麼。

劈完材，莫憶就躺在草蓆上睡午覺，這些時日她過得好不暇意快活。為了劈材方便，她已脫掉一身丫鬟的衣裳，改穿男僕的衣服，而及肩黑髮隨便綁了個馬尾，模樣瀟灑輕快。

她雙手置於腦後，一腳彎曲，一腳橫跨在另一腳的膝上，看起來十分悠哉隨興，就像個遊戲人間的俊俏公子哥兒。

在材房待了也有一個多月，這段時日不時有幾個丫環「不小心」地經過這偏僻的材房，也有不怎麼熟的丫環放下手邊的工作就為了來幫莫憶拭汗，喔不，應該說是為了收集她的「男人味」。

噁……想想自己都覺得有夠噁心，我還集滿五條送一張簽名寫真照勒！咦，簽名寫真照是啥？

莫憶皺起雙眉，撓了撓髮，心忖：「我果然怪怪的……」

由於近日劈材的速度逐漸加快，導致她下午不知該做什麼好，可又不想多找活來累死自己，就不知道失憶前的她會些什麼，琴棋書畫？唉……這裡什麼都沒有，就算會也沒辦法。

念頭一轉，她突然想起，自己還可以在地上寫字畫畫呀！說不準她其實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思及此，她長指觸地胡亂勾勒圖案，畫了好半晌，她眼睛越瞠越大，只因自己竟畫出了一幅可愛的少女圖。

但說是少女卻又不像時下的畫法，莫憶手下的少女眼睛特大，下巴特尖，頭髮是一片接著一片的。

「這、這是什麼……」莫憶皺起眉頭。

「嘶……痛、好痛！」驀然，一股疼痛猛地襲上腦際，她隨即用手敲擊後腦，當下靈光一閃，不禁脫口而出：「漫畫！」

「漫畫、漫畫、漫畫！」莫憶笑容越漸擴大。「這是好現象！我記起這玩意兒叫做漫畫了！」

「只是怎麼除了這個其它都記不起來了？」她攥起拳，拼命地往後腦敲去。

「莫憶？」忽而一道清脆嗓音自她身後響起，是莫晴，她手拿一包酸梅糕，愣愣地看著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莫憶。

「莫晴！」莫憶展開臂，衝至莫晴面前攬了住。「我記起一點事情來了。」

「適才我敲了下頭，腦子瞬間閃過了畫面，所以……」她將莫晴拉到與自己距離僅一臂的位置。「麻煩妳幫幫我，拿根棍子往我頭上敲，說不定我就能完全記起來了！」

「靠這麼近，妳要嚇死我呀。」莫晴紅著臉將莫憶推開。

「唉，咱們都是女人，沒差啦！」

「但是我的心臟有差啊……」莫晴噘著唇咕噥道。

「什麼？」莫憶雙眼凝視酸梅糕，嚥了嚥唾沫，頓感胃唱空城。

「沒事，這酸梅糕給妳。」說著，便將之遞給莫憶。「妳剛剛說要我拿棍子敲妳頭？」

「是呀、是呀。」莫憶忙不迭地將包裹著酸梅糕的紙打開，而後拿起一塊給莫晴，自己也吃了一塊。

「妳當真想快點恢復記憶嗎？」

「當然唔，誰會喜歡失去記憶唔？」莫憶嘴巴塞滿了酸梅糕，聲音煞是奇怪。

「其實……」莫晴斂黛，嚅著唇，思考良久而後言：「二小姐那裡有當初妳被救到山莊時所攜帶的東西，那些東西很……特別，若妳看見那些東西興許會憶起過去。」

「當真？」莫憶雙瞳乍亮。「那二小姐怎麼不早些拿還給我？」

「這……」莫晴眼神飄忽，未答。「這妳就別問了，想看嗎？」

「當然了！一定是值錢的好東西，要不然二小姐怎會私藏起來。」

太好了，原來她是個有錢人，雖然二小姐救了她的命，但是就這樣獨吞她的財產也真是太沒良心了，要不，還她一半也好啊。

「那不如現在就去吧！二小姐現在在花園與許公子聊天，不過要趕緊點，我可是跟二小姐說要去上茅房，結果偷拿酸梅糕來給妳的。」

「唔……真是我的好姐妹呀！」聞言，莫憶感動地抱住她，還順道蹭了蹭她的玉頰。

「得了得了，快走吧！」莫晴迅速從她懷抱裡掙脫，紅著臉旋身，就往莫茹依的聽雨軒奔去。

見狀，莫憶將最後一口酸梅糕塞進嘴裡後，也往聽雨軒的方向走去，說是走，但實際上卻比莫晴的速度來得快，俄頃，她已站在聽雨軒前等莫晴了。

「呼、呼……」好半晌，莫晴才氣喘噓噓地跑到聽雨軒。

「妳還好嗎？」莫憶揚袖拭去她額邊汗珠。

「不打緊，來吧。」

推開房門，見裡頭擺設十分簡單，雕花的檜木制桌椅置於中央，案上還擺著一個亮紫色的花瓶，花瓶裏安逸著白色百合，其任意綻放之姿，讓整間房更添了亮麗高貴之感。

「這是妳第一次來吧？之前妳剛被二小姐救來時，住得是隔壁那間，也就是我住的地方。」莫晴走到衣櫃前停了下來。「東西就放在這裡。」說著，她拉開了衣櫃下層，裡頭有著一個黑色包袱和幾件衣裳，未考慮，她立即將東西拿起置於案上。

「這、這……」

方見黑色包袱，一陣天旋地轉忽地襲上腦際，莫憶掀了掀唇說不出話來，只覺兩腳發軟，身子發顫。

「這包袱，不……這、這是書包啊！」

「我的媽呀──我在這待多久了！我的大學學測啊──」她朝天激吼，往後一退，一個踉蹌朝後絆跌，驀然頭擊地，暈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