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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

自溫靈瓊璩所傳達的影像記憶來看,錦玥與羈羅不是好朋友嗎?那羈羅後來為何要毀滅世界?想不通啊……

劉羽臻身倚牆,輕摀胸口長嘆一息。

不知道旭崢兄會不會因為擔心而來,希望不要,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若是因為我的關係又回到了慕容府,那可怎辦?不,旭崢兄千萬別來!

劉羽臻兩手交握,低垂著頭,喃著:「千萬別來……」

好半晌,劉羽臻站起身於房內來回踱步,腳邊發出鐵鍊的清脆聲響,她喃喃自語道:「怎麼辦?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又不可能跟羈羅說錦玥在哪……」

「喔?為什麼?」驀然身後一道嗓音掠過,劉羽臻「嘖!」了一聲,回首道:「那是因為我就是錦──」

方看清來人那雙墨綠眼眸,劉羽臻話語頓時拉長,雙眸也猛然大瞠,瞪如銅鈴一般,尾字遲遲未落。

「錦、錦……」

「嗯?」羈羅眼眸一瞇,仿若鋒利刀芒。

「錦……今天天氣真好啊!」劉羽臻衝著他僵笑,可一瞬間白皙的頸又被他給掐住了。

「劉羽臻……不,該叫妳采綤才對,別再同我玩遊戲了,乖乖告訴我,錦玥去了哪兒?」羈羅美麗的唇角上揚,帶些邪氣,他長指一鬆,指甲一劃,刮過了她的頸,伴隨刺痛而來的是幾滴紅血。

「我、我不是采綤,我不知道!」劉羽臻猛搖頭,身子簌簌地抖,眼前美麗的臉龐對她而言是夢魘,猶記那日晚上,渾身灼燒之痛,還有現下胸臆脹痛的疼,她害怕眼前人,十分害怕,即便他也是毓齊弟。

「還不承認啊……妳不說是吧,我記得妳很喜歡畫畫,跟那傢伙一樣,如果妳沒了這雙手,妳說該怎麼辦?」揚笑的唇,笑得十分邪氣。

「不!羈羅,你不可以這麼做!」劉羽臻眸大瞠,倒抽了口氣。

如果沒了這雙手,如果不能畫畫……

「還說妳不是采綤,若不是,怎知我的真名?乖乖告訴我,錦玥去了哪,沒准我會好好待妳。」羈羅雙眸明明看不見,卻突似綻精,準確地撩起她的髮絲,輕吻。

「他……他死了,他在一萬年前就死了!」

「騙我!」羈羅臉孔瞬轉猙獰,他扯著劉羽臻的髮,咬牙咆哮:「妳騙我、妳騙我,我仇尚未報,他不可能死!」

劉羽臻當下被他的神情給駭了住,頭皮發麻且發疼。

「很好、很好,妳說他死了,那我就把怒氣轉到妳身上,我要讓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羈羅手一揚,尚未擊下,突被劉羽臻的話語給滯了住。

「沒!他沒死!」好可怕、好可怕,誰來救救她、誰來救救她!爸爸、媽媽,旭崢兄!

「喔……這才乖,告訴我他去了哪兒了?」

劉羽臻背後沁出了一身濕,她嚥了口唾沫,唇掀了掀,半晌才道:「我……有些忘了,你別嚇我……讓我想想。」

「行,我等了兩萬多年,也不差這一刻,采綤我告訴妳,妳別給我耍花樣,若被我發現妳唬弄我,妳這雙手,還有這雙眼睛。」羈羅指上移,輕撫她的眼尾。「看不到的妳,沒有手的妳,還有什麼法子能畫圖?」

劉羽臻聞言身顫抖不已,淚水不能克制地奪眶,沾濕了他的指,他微擰眉梢,卻在瞬間撫平,縱揚笑,響徹整間房。

「哈哈哈,錦玥的好徒弟,采綤,妳很怕我吧?」

劉羽臻深吸口氣,未點頭也未搖頭。

怕、怕死她了!

「叫妳師父來救妳啊!他為了妳和洛凡將我封印,他很疼你們的,倘若妳叫他來,想必他一定很快就來了,如何?」

「我說了,我被你嚇得忘記他在哪兒了,而且我……不會法術,不能喚他。」

「喔?」羈羅冷笑。「也是,瞧妳武功這麼拙,也不會施法反抗。」語落,他擺衣袖,旋身往門口走去。「給妳一天的時間,明日不給我滿意的答案,就小心妳那雙美妙的玉手了。」

「毓……毓齊!」見他離去,劉羽臻不禁喚了聲,她想知道……到底毓齊弟是真的消失了,還是被羈羅心中的恨意給蓋住了。

「采綤,妳以為這樣叫我,我就會放了妳嗎?勸妳別妄想了。」羈羅闔眸,冷笑。

「若還有來生,我們再當朋友可好?」

「哼,妳想死啊?」聞言,他頓住步伐。

「當夫妻不好,當朋友比較好。」劉羽臻垂首,照著腦中過去的記憶喃著。「我想和羈羅當永遠的朋友,當朋友就不會被拘束可以永遠在一起。」

「閉嘴!」驀地,羈羅大吼,猛衝上前拽住她的衣領。「妳再唸啊,再唸啊!就不怕我把妳的嘴撕爛!」

「羈羅,我想錦玥……不,師父應該不想與你為敵,才會躲起來的。」

「他不想?哈哈哈……好個不想!」羈羅大笑,笑中滿是苦澀。「若不想,他怎會封印我萬年?整整兩萬年的孤獨,妳能撐過去嗎?好個不想!我恨、恨死他了!」

劉羽臻聞言心一窒,眸瞳略顫,恍然大悟。

兩萬年!原來是這樣,原來自己過去封印他整整兩萬年!

可是這又是為何?不懂……自己過去怎會封印他?彼此不是好友嗎?為何、為何?

「說不出來了吧?采綤,妳別再耍花樣了,既然給妳一日的時間,就好好把握,不過……假如妳想早點死,那也就另當別論了。」鬆開手,羈羅旋身,這回他不再逗留,「碰」地一聲,將門闔上,徒留下一室特別的芳香,是羈羅獨有的香息。

劉羽臻背倚牆,緩緩滑下,胸口內傷的疼,還有心中的沉悶令她倍感難受,她用衣袖拭著頰邊淚水,可淚珠依舊不止,她曲膝,將頭埋入膝間。

誰能幫幫她……有誰能夠幫幫她,她該怎麼辦?

無助的淚滑落,沾衣點地。

不知捺了多少時辰,豔陽斂熱,撲成一片紅澄,啜泣聲已消,僅剩沉靜,驀地門房輕巧推開,沉穩步伐輕且弱,似怕吵醒屋內睡夢之人。

恍惚之間,劉羽臻感到有人將她抱起,就像抱著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來人發現她胸前血漬,手忽頓住,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

劉羽臻眸緊闔,哭累了神識遊散,是誰都不重要了,重要是那股安全感令她貪戀,她將頭倚靠溫暖來源,所有的不適感皆在瞬間消失殆盡,未幾,她沉沉地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安穩。

彷彿曾經也這樣靠在誰的懷中,很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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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透窗櫺,落映一地,晨風帶些甜,送進屋內,清涼且舒爽。

劉羽臻緩睜眸,映入眼簾是間布置典雅的寢房,她微蹙眉,慎視四周,見此地與昨日被關的屋子不同,還有身下這條涼被,昨日可是沒有的。

她倏起身,卻因胸口疼痛而滯住動作,停頓半晌才輕輕動起,這一起身,才發現自己一身男裝不知何時改成了女裝,還有腳上鎖鏈也已卸下,是誰呢?是誰幫了她?

是不是旭崢兄?是不是旭崢兄真是為她回到慕容府了?若真是,她又害了他一次,上回在竹屋就牽連到他,而這回又……

她垂眸,輕撫胸前走到門邊,惟首觸及門扉,門已被推開了,躍入眼瞳的是一名丫環扮相的女子,她端著盛水臉盆與毛巾從,一見她便點了點頭,入內將之放於桌上。

「奴婢打了些水,姑娘請梳洗,奴婢這就先去端早膳來。」語落,她旋身離開。

劉羽臻依言梳洗片刻,方放下濕巾,抬頭便見適才那名丫環端了盤樣式簡單的早飯入內,放於桌案上又退了下去。

劉羽臻見此也不客氣,坐到椅上獨自享用安靜的一餐。

天空越發綻亮,吃完早膳,她放下箸子低頭看了下手錶,已八點,辰時。

她起身踱到門外掃視四周,卻未發現有人監視,她甚感奇怪,隨即思及,一來自己受了內傷,跑也跑不遠,二來出府必經的大門有一群護衛把守著,三來……有羈羅在,現在的自己想逃,更是難上加難。

一想到羈羅,她心跳驟增,不禁想起昨日的情景,一股恐懼自心底油然而生,好可怕……她一定要逃、一定要逃!

「姑娘。」驀然,身旁一道清脆嗓音將劉羽臻思緒喚回,她一旋身便見適才的丫環又端來了一碗黑色湯藥,一見就知道苦,她蹙著眉接過。

「這是?」

「昨晚少爺找了個大夫給姑娘治病,姑娘把這碗湯藥喝下,病才會快些好起來。」與落,她自袖中掏出一顆白糖遞給劉羽臻。「少爺說,倘若姑娘怕苦,便要奴婢將這顆糖交給姑娘。」

「謝謝。」劉羽臻點頭接過,捧著湯藥一飲而下,眉皺了皺,忙將白糖塞入口中,化去嘴裡苦味,羽睫微斂,掩住那雙哀喜參雜的眸瞳。

旭崢兄……真是果真是旭崢兄。

她心中帶著濃濃愧歉,卻又因為他的原因,心中恐懼化了一大半,她想見旭崢兄,想見旭崢兄!

「旭崢……妳家少爺現在在哪?」

「少爺在書房。」

劉羽臻將瓷碗遞回給丫環,忙旋身往前走幾步,又頓了住,回首乾笑幾聲,問道:「書房在哪?」

「姑娘從這右轉,直走過了小橋再左轉,第一個閣樓便是。」

「謝謝!」

劉羽臻依言快步走去,原先欲施上輕功,卻因胸口脹疼而作罷。

羈羅大魔王的一掌,足有洛公子的兩倍疼,這下手真是不留半點情。

來到閣樓前,淡淡檀木香繚繞四周,還參雜些許墨味,帶有書香的氛圍。劉羽臻走到門前,手方舉未落下,就因裡頭的談話聲滯住了動作。

「哥!你跟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一聲不響就走了?上回來帶娘一起走,娘也真是的,怎會同你胡鬧,還有那個劉姑娘又是怎麼一回事?你可別告訴我她是我嫂嫂啊!」清脆的嗓音帶些氣悶,由言語可知,應是旭崢兄的妹妹,王城四美中的一美,慕容霞。

氣氛靜默帶些凝窒,趙旭崢未有回應。

「哥!」

「夠了,妳出去,這事不關妳。」趙旭崢垂首,眸凝眼前的水墨畫,執著筆淡淡一回,筆鋒輕勒,為畫中牡丹點上一隻粉蝶。

「怎不關,我是你妹妹啊!你把我當外人看了?」慕容霞氣憤地跺腳,手擰著衣袖,連指頭都擰得泛白了。「我知道了,是那個劉姑娘吧!她把你勾了魂,爹不准,你便同她跑了,這回爹把她抓來,你便回來了!」

「胡說,羽臻與我不是這種關係。」趙旭崢蹙劍眉,執筆的手頓住,抬眸沉聲:「霞兒,上回林姨出的女紅妳可做好了?」

「你離開這麼久,當然早就作好不知幾樣了!」

「箏琴呢?又學會了幾首?」落筆,繼續作畫。

「三首,『點江紅』、『洛滿紗』、『絳雪清霜』我都會了。」

「既然如此,再去把『君憶夢』也學會吧。」

「哥!別想這麼簡單打發我,我要知道你為何而逃!」

劉羽臻眸轉了轉,總覺得自己在這偷聽似乎不太好,旋身欲離,孰料腳踩了枯樹枝,「啪」地一聲響,驚動了屋內人,還來不及走,門扉就被慕容霞給推開了。

「誰?」

劉羽臻僵著臉轉身,喚了聲:「嗨。」

方與慕容霞四目相交,身心忽顫然,似有什麼聲音在腦中迴盪,卻又不清不楚,捉摸不著。

慕容霞長相嬌美,瀲灩的美眸帶著晶亮,她身姿纖柔,樣貌看來不大,渾身散發的氣質卻是成熟。

劉羽臻皺了皺眉,總覺得自己好似曾在哪裡看過她,卻又不記得了,心有些悶沉,好似梗著什麼。

「羽臻……妹子。」趙旭崢率先出聲,放妥毛筆起身輕拂衣擺,走到她面前習慣性地拍了拍她的頭,卻因突然發現不合禮節,忙收手,赧然笑著。

「妳的傷可有好些?」

「有吧,那個……」劉羽臻垂眸看下自己的衣裳,一件雖樸素卻清爽的女裝,她搔了搔頭,乾笑幾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這……我當假男人也習慣了,所以……」不知怎解釋,也沒什麼能解釋,她騙人是真,再說下去也只是藉口。

「沒關係。」趙旭崢眸放柔,唇梢上勾,帶些打趣的道:「雖然失去了弟弟,可我多了個妹妹,沒賺沒賠!」

「哥,她就是……」慕容霞不著痕跡地打量她,可嗓音不似適才那般清亮,而是帶有大家閨秀的輕柔。

「嗯。」

「劉姑娘妳好。」慕容霞點了點頭,淡笑。

「啊,妳好。」劉羽臻搔了搔頭,有些不自在。

她這模樣與剛才差真多!

慕容霞眸凝神色忽轉,斂了笑容,直視她的雙眸問:「劉姑娘對哥哥可是認真的?」

劉羽臻一時反應不來,愣了下,思緒掠轉突恍然,大笑道:「我是你哥哥的結拜弟……呃,妹妹。」轉眸怯怯一瞅,覷了趙旭崢,見他僅淡笑,無太大表情。

「結拜?」慕容霞美眸突綻光。「姐姐可是江湖人?姐姐可會武功?」語落,她上前握住劉羽臻的腕。

「啊……會一點。」

「我自小就夢想哪日能當女俠,可爹爹不准,哥哥又只會要我學琴學刺繡,現在我都十五歲了,連點武功都不會!哥哥認識許多江湖俠士,妳也是嗎?有什麼外號?」

「呃……勇者。」自個兒給自己取的算嗎?

「勇者!聽起來就很厲害,真羨慕姐姐啊!」慕容霞杏眼眨了眨,忽湊上前直視劉羽臻的眸子。

「姐姐……適才還不發覺,這回靜下來看,妳的眼睛可真魅人。」她頭微歪,視線移到她胸前,喃喃著:「姐姐真的是女人嗎?」

「霞兒別胡鬧。」趙旭崢蹙劍眉,箭步上前將兩人分開。

「啊!對不住,我這性子直,一時口快了。」慕容霞吐吐舌瓣賠笑。

劉羽臻先是一怔,後而噗哧一笑。

「有趣,妳真是可愛極了!」

有個這樣的妹妹也不錯,穆清那小子雖說可愛,卻煩人得很……

咦!啊啊啊!慘了,穆清還在家,她整晚未回去,穆清一定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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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樣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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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