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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十六歲生辰後,你幾乎日日入我夢,這是為何?」見劉羽臻往後退,慕容霞再度上前,時間所剩不多,她不想再抱著這疑惑了。「你可知,我以前總以為、以為你是我的……是我未來的夫君。」慕容霞話語囁嚅,伴著緋紅飛上雙頰,是明顯的女孩嬌羞。

「呃,我不知道……或許、或許磁場相近,干擾妳的夢境還真不好意思啊!」劉羽臻撓撓髮,上揚的笑容十分不自在。「其實我現在幾乎與凡人未差多少,也無什麼力量。」

「霞兒!」語方落,屋內傳來了淑妃的叫喚。

「不說了,我該走了,謝謝妳的幫忙,今日見到我的事情絕不可跟任何人講,尤其妳哥哥。」不在這換衣裳了,還是遠離慕容霞得好,等會去找個隱蔽的地方吧!

「下次我想見你,該怎麼辦?」見劉羽臻欲走,她仍不死心地攥著她的衣袂。

「那就多睡覺吧。」

「啊?」

在夢裡相見,她也無法管。劉羽臻趁慕容霞尚未領神之際,忙抽袖而離,足朝地一蹬,瞬間飛過屋瓦,如展翅之大鵬,沿途十分小心地避過宮內之人,而後找了個隱密處迅速換衣。

劉羽臻改變了髮色與眸色,披散的紫髮轉瞬間已敷上一層墨黑,此時天際的緋紅也漸轉深藍了。她將官服藏在角落的石頭後,打算明兒一早再來拿,等會闖出宮門後,必須急速離開,以目前的她而論,只要出了宮門,要躲過身後追兵倒是容易。

劉羽臻信手捻了朵花,朝將高綁及腰的髮隨便一插,讓自己有點女兒驕態,再將適才自袖中掏出的假疤痕貼到臉上,雖明知騙不過無緣徒兒,可是多少也能讓宮內的人不去注意她原來的長相,黏貼妥後,她低首緩緩地朝她印象中的宮門方向步去。

這裡的後宮限制不多,百姓只要能與後宮嬪妃有所關聯,帶有信物與證明即可入宮,甚至可在後宮過夜,是以頗常見到類似慕容霞那種身分的女子穿梭於宮內,至於男子要入後宮探親,手續就較為複雜點。此時劉羽臻只能佯裝自己是後宮嬪妃的親戚,她頭微低,以蓮步輕緩穿梭於宮廷之中。

夜幕降臨,華燈高掛,花了好些時間,劉羽臻仍找不到出宮的大門,孰料越往前走,高掛的燦燈越多,來回穿梭的宮女也越發增加,遠方還有歌舞鳴奏的聲音。

這……不會走錯了吧?

劉羽臻轉了轉慎視的眸,見宮女們沒一個有心思注意她,全端著晚膳朝前方而去。她屏息著氣,緩緩抬首,往前再走個數步,拐過了一個彎,驚見前方不遠處有眾多男女圍在數座偌大的石桌旁,桌上擺滿膳食美酒,其中一席石桌,坐得正是她的無緣徒兒,古靖煌。

古靖煌身旁佇著不少侍衛,他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飲著酒,其他人也少有夾菜,看其情況這戶外饗宴已到了一段落。見狀,劉羽臻心頭猛漏了一拍,急急後退欲轉身而離,孰料尚未旋身,她已被身後突現的侍衛扣住了手臂。

「錦玥大人,怎不入席,站在這做什麼?」聞言,劉羽臻倒抽了一口氣,心跳驟增,眼珠子左右打轉,十分不明白身後人未見她臉孔,怎知她是錦玥?

「真是的……這麼多個錦玥,也不知哪個是真……」身後人不滿地嘀咕著,語落的瞬間,似有響雷打入劉羽臻腦際,令她恍然大悟。

難不成眼前眾男女,全都是佯裝錦玥的人?而身後人,也以為她是裡面的其中一個?糟糕,原以為是朝宮門前進,豈料竟走入了虎穴,棘手啊棘手!

「呃,我剛才肚子不適,去了趟茅廁。」

「那請快入席就坐吧,皇上等會有事宣告。」

「呃……是。」劉羽臻垂著首,苦皺雙眉,心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現在的她不想將事情鬧大,如果陡然逃走只會徒增懷疑,只是不知等會兒該怎麼離開,這可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入了席,劉羽臻垂頭不看,可空蕩的肚子令她一聞佳餚美食的香味,立即抗議地鳴響幾聲。她靈活的眼瞳左右轉了轉,嚥了一口唾沫,悄悄地拿了一塊炸芋丸子,然而眼一撇,竟讓她見到桌上安放著滑蛋蝦仁、涼拌海蜇皮、快炒鮮蛤和一些看來十分美味的青菜,可是之中卻有幾盤她最討厭的苦瓜、韭菜和茄子。

劉羽臻悄悄抬首,眼瞳朝四周打轉,她已選擇最遠的位置坐下了,應該不會被發現吧!能入宮中的食物,一定是新鮮的,這些應該不會又害肚子疼。

念及此,劉羽臻執起空碗與乾淨的箸子,開始將最愛的菜全掃入碗中,她低頭悄悄吃著,不時抬眸往四周瞧,見大家專心地看著歌舞表演,全揚著燦笑,很是享受的模樣。

劉羽臻有些擔心,不知這模樣能維持多久,雖然大家已經很少夾菜動碗了,可歌舞不停,無緣徒兒不走,這饗宴就未能終了。劉羽臻懷著忐忑的心吃著美味佳餚,好在佳餚的滋味不因她的心緒而影響,依舊令她吃得津津有味,雖然不及羈羅的廚藝,卻也堪稱絕佳,好久沒吃到這麼棒的食物了,令她感動萬分。

好半晌她才將肚子填飽,方擱下碗,她轉了轉眸子看望四周,依舊無不同的動靜,正待她打算趁機以尿遁逃跑之際,一道擊掌聲頓響雲霄,令歌舞驟停,四周只剩一片靜寂的默然。

怎了?

劉羽臻有害怕地看望周遭,見大伙兒也是一陣呆愣,突然間,四周原先端盤忙碌的宮女全都將掌上的東西擱下,步入席間,朝數名男女碰了下肩頭,正感到莫名之際,劉羽臻也被拍了下肩膀。

這時,古靖煌轉頭瞥了下眾人,聲有些冷,卻又似帶著笑道:「你們看見了吧,將未被拍肩的拿下。」

「是!」眾侍衛領命,突上前將其餘未被擊肩的男女拿下。大家神色由喜悅轉莫名,最後化作惶恐驚懼。

「不懂為什麼嗎?」古靖煌長指扣頰,冷冷一笑,眼底閃過邪魅的狡黠,令人為之顫慄。

「你們還記得同朕說的話嗎?錦玥喜歡吃什麼、厭惡什麼?怎麼才幾日而已,身為錦玥的你們竟吃下了她最討厭的東西呢?」古靖煌淡斂眸瞳,以長指輕敲石桌,邪笑盪揚道:「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啊……」

聞言,劉羽臻倒抽了口氣,眸子朝四周轉了轉,見身旁侍衛驟然增加,眼下想要直接逃開應是不可能的。

「黑龍尊者救命!」驀聞一道嗓音突響徹天,是一名被捉拿的男子,他焦急大喊,其餘被捉拿的男女也面露驚恐地同聲喚著。

「放心,朕還不會殺了你們的。」古靖煌眸朝席上的眾人一掃,冷寒的眉眼瞬化柔暖。「錦玥,我知道妳在這裡面,若妳不在這,怎會知道今日的測試題目,怎可能讓大家都明白那東西叫做『檔車』呢?」

什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測試題目?

「若不是妳私下告知眾人,大家怎可能口徑一致,且全部都會使用那東西?」古靖煌緩站起身,拂了拂精緻袖龍的深褐色衣裳,邁步走至中央之間,朝大家淺淺掃視。

是……是白顏瑜啊!難怪他昨日會問她怎麼使用檔車,還莫名好心地請她吃一頓飯,原來一切都有陰謀的!可是他為何要這樣做,圖得是什麼?她問過白顏瑜是不是他散發流言的,可是他說過不是,那……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啊──運氣真是背透了!沒事往這走幹嘛?早知道適才不要吃這麼多,早點以尿遁逃離才對。

「錦玥,為了逼妳主動現身,我現在要做一件愚蠢的事。」古靖煌抬眸,眉眼中透著難以形容的堅決,似還參著複雜的情緒,見他如此神情,一股不安瞬地籠罩著劉羽臻,他語不再落,旋身朝前方的偌大閣樓緩步走去。

「喀」地一聲,古靖煌入了屋,掩了雕刻精緻的門板後,氣氛徒剩一片靜默與沉窒。

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驀見數名宮女突自遠方步來,個個手捧托盤,托盤上安放數只玉製酒杯,杯中水酒因燈籠之火漾上紅橙波芒,宮女們每人發放一杯,劉羽臻接過細看,見酒液金黃透些碧翠之色,輕啜一口,芳香濃醇,柔和不刺舌瓣,餘味無窮。雖說這輩子未曾飲酒,可隱約仍記得過去在天界時,似有飲過這種酒。

「請問一下,這是什麼酒?」劉羽臻湊近身旁女子,壓低嗓音問道。

「竹葉青。」

「喔……耶?竹葉青!」劉羽臻雙眸大瞠,眸往閣樓大門望去。竹葉青不是她的無緣徒兒不能飲的酒嗎?喝了會轉成心魔的酒啊!

劉羽臻心底忐忑不安,思忖適才他所言,「為了逼妳主動現身,我現在要做一件愚蠢的事。」這可是指飲下竹葉青?

念及此,劉羽臻心緒紊亂,腦袋嗡嗡作響,就怕他真飲下竹葉青,如今她已害羈羅變成半神半魔,她怎能再害洛凡?不、不會的,他不會這麼蠢的,他只是故意這麼說,只是想試探她,只是想引她入甕罷了,他不可能會賭的。

『錦玥,如果你不在乎我,就不要吻我……』一瞬間,劉羽臻腦袋似被雷擊,閃過一抹清晰的畫面,好似過去也曾如此,是洛凡……有著一頭深藍長髮的洛凡。

劉羽臻闔上雙眸,欲思想過去所發何事,可怎麼回想都記不上來,唯獨適才回湧的片段記憶,雖清晰卻不明瞭,促使她的思緒更為焦躁,單憑大家都會使用檔車,竟就以為她真在這群人之中,這也太隨便了吧!假如她今天沒有發燒,沒有剛好走到這來,他若真飲下竹葉青可是會成魔的啊!

劉羽臻心思打了好幾個結,想知道古靖煌到底有無飲下竹葉青,可又怕自己的主動反而會中計。

「啊──」驀然一道劇烈的嘶吼聲自閣樓內傳來,霎那間,眾人皆怔愣,隨後侍衛欲破門而入,孰料一道沉重低啞的嗓音再響,喝止他們入內。

「不准進來!朕只要……錦玥……」嗓音時高時低,特顯詭譎,濃郁的魔息自屋內迸出,凡人皆感受不出,只感莫名不解,唯劉羽臻心之駭然。

「瘋了、瘋了,竟當真這麼蠢!」劉羽臻擱下酒杯倏然起身,一瞬間,所有視線全聚集至她身上,她咬咬牙,足猛蹬石桌,再於空中化飛成旋,裙裾隨風漫飄,劃出一道弧線,足沾地,上前制止的侍衛皆被她輕輕一化,擊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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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