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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劉羽臻速度絕對不會比衛世弦來得快,技巧也故意較他笨拙些,但是卻又緊跟在後,所繪之作,別具獨特的風格。

至於日前的二十七日,古靖煌沒再找白顏瑜的麻煩,就不知是腳傷未好,還是真放過他了。這段時日劉羽臻細細想過,當初在夢石鎮遇到沐凌,而沐凌又知道白駒逸識得她,那麼……她那無緣的徒兒有無可能會找白駒逸的麻煩呢?

她真怕會發生這種事,畢竟白駒逸不再是往昔的白堡主了,是羈羅,是這世界傳說中的魔,如果真讓他倆相見,就怕個性變為偏激的羈羅,會傷害中聖王朝的帝王,她的徒弟。真希望這個假設不要出現才好。

甫自宮內出來,時已未時初,待回白顏瑜府邸換下官服出門,已是未時正點。劉羽臻頭戴深色紗帽,漫步在街道上,過年前的除夕,人潮依舊洶湧,攤販叫賣聲此起彼落,好不熱鬧!

轉眼間,她來到這世界已滿兩年,正邁入第三年了。不知爸媽現在在做什麼?也在忙著過年嗎?

劉羽臻喟然而嘆,以掌輕撫胸口,那日拜託府邸的下人,至舊屋將藥罐拿回,卻因最近太過忙碌,以至於時常忘了吃藥,胸口的疼痛便也不時復發,咳血倒是沒有了,但她知道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想說王城應該有醫術較高明的大夫,是以,她現下於街上悠走,為得是尋醫館。

雖然她明白,白駒逸的醫術是全國知名的好,可是她絕對不可能去尋他,找他醫病?找死還比較快……

劉羽臻摸了摸袖中的一塊菱形官牌,那官牌又稱「清板」,是這世界的一個特別的制度,只要為九品以上之官員,皆有此清板,清板後頭還刻有名字與官位,有些像地球上的VIP會員卡,凡於較大的城鎮內,購買民生必需品皆有折扣,這清板也是前幾日才發放下來的。

猶記前幾日買梅餅時,那攤販見著清板後對她的態度可謂甚是恭敬,一片餅三銅錢降為兩銅錢,甚至還買一送一,那說不出來的優越感和微微的愧疚交融於心,明知道百姓生活夠清苦,還這麼吝嗇,說能不內疚還真難。

所以,她現在只要是在攤販買東西,都不會出示清板,除非是去看來較有錢的店家,她才會這麼做。劉羽臻望視四周,她喜歡邁步在人群中,觀看的攤販與人們的互動。

「毓齊哥哥,你說這個祿棟會不會喜歡?」驀地,身後傳來熟悉的嗓聲,稚嫩的音調中,滿透喜悅。

「祿棟……應該會比較喜歡吃的吧。」沉穩卻清透的嗓音,頓令劉羽臻心頭一擰,她摀著驟發疼痛的胸臆,不變步伐地前進,假意看中身旁的攤子,抓起攤上的小豬木偶把玩著。

「毓齊哥哥,有木偶耶!」穆清抽回握著「蘇毓齊」掌的手,穿過人群,來到劉羽臻身旁。

呀,真是糟糕!不是說祿棟喜歡吃的嗎?你這小鬼還來看木偶幹嘛呢?劉羽臻斜眼看向穆清,半年多未見了,他個子抽高了些,臉蛋也較圓潤了,不過與同年齡的男孩相比,還算是矮的。

「有小豬耶……湊三隻,就變成『三隻小豬』了!」穆清轉首看向身旁人。「送這給祿棟,他會不會比較開心呢?」

開心?白祿棟怎麼了嗎?怎會不開心?

「或許吧。」有著蘇毓齊樣貌的羈羅,輕撫穆清的頭,有別於劉羽臻對羈羅的印象,待穆清全然就是蘇毓齊本來的溫柔。

「都來王城個把月了,也在新的書院認識了很多新朋友,真不知他在難過什麼。」撫著穆清頭頂的手一頓,羈羅斂眸靜默,好半晌才道:「興許是未見著你們的漂亮夫子,又或許他在白鹿書院待得比你久,對那些同學的不捨也比你重。」

「喔……」穆清噘唇應了聲,又把視線調回掌中木偶上。「我想要這三隻豬,回去演『三隻小豬』給祿棟看看。」

「行,老闆這小豬木偶還有嗎?」羈羅指著穆清手中的兩隻,尚差一隻才湊齊。

「有是有,可是……」小販轉眸看向劉羽臻。「公子,你掌中的小豬木偶可有要買?」聞言,劉羽臻垂眸看了下掌中的木偶,忙不迭搖首欲放回原位,可想了想,手又縮了回來,直接放到穆清的手中。

「多謝公子。」羈羅朝她點了下頭,劉羽臻下意識摸了下帽緣,輕輕地點了點頭,可心緒早已紊亂不已。

羈羅將穆清和白祿棟都帶到王城來,是為了什麼?還有……他竟以毓齊弟的樣貌現身在穆清面前,甚至同他出門逛街,這又是在想些什麼?而且穆清不是早已接受毓齊弟去世的事實了,面對毓齊弟死而復生,他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劉羽臻回首覷了下他倆,正巧與羈羅四目相接,心臟頓時漏跳一拍,明知隔著深色紗帽,他定看不見自己,劉羽臻全身仍是無法遏制地顫抖,速回頭往前行,逃得有些狼狽,沿途撞上不少人,而胸口的脹疼又更加劇了……

劉羽臻不敢回首,步伐速度也未有減慢,行走許久,她才怯怯回頭看望,發現看不見後頭的他倆,她吊著的心才安妥了下,也在此時靜心看望四周,沒想到胡亂走,竟已走近城門口。

劉羽臻轉睛而望,恰巧掃過一家醫館,思忖下,隨後舉步上前,打算在這看病,也正好可以躲過與羈羅碰面的機會。然而足未跨過門檻,她突縮了步伐,在外徘徊躊躇好一陣子,因不知這家大夫的醫術如何,思考是否該碰碰運氣,思及此,她下意識摸了摸袖中的清板。

「咦,奇怪?」劉羽臻翻動袖口,往內掏了掏,摸不到她要的東西,忙往袖裡看望,赫然發現袖內空蕩無物,連同錢袋也消失無蹤。

「我的錢……不!我的清板!」劉羽臻慌了,左右翻著袖子,除了一條帕子外,別無他物。清板遺失是要論罪的,因為那是對官位的負責,對自己的負責。

「天吶……不、不是吧!」劉羽臻急了,垂首往地面尋看,望能找到掉落在地的錢袋與清板。她思緒不停飛梭,回想適才為了躲開羈羅,沿路撞上不少人,有無可能是在那時被扒走了?

「在找這個嗎?」一道宛轉且清緩的嗓音,伴著另一道稚嫩且帶嘻笑的嗓聲,突自劉羽臻後方響起,穿過紗帽飄入她耳際。

「毓齊哥哥好厲害,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會武功呢!把那偷兒嚇得交出東西來了。」

微徐的清風,撩起劉羽臻高綁及背的髮,連帶拂動兩綹垂胸的烏絲,劉羽臻未回首,身姿挺而不動,一瞬間的呆愣,轉化為無法克制的緊張感,緊攥的掌心也沁上了一層薄汗。

「劉公子。」羈羅將清板與錢袋遞至劉羽臻面前,她垂首凝視刻有「劉宇,中聖畫書院,從九品,侍詔之職。」等字樣的清板,手不停顫抖著,她知道羈羅未發現自己,但是她怕接過清板的那一霎那,顫抖的手會讓他發現異狀,一時之間,她竟駭怕得不敢伸出手來。

「怎麼了?」

「不……沒什麼,在、在下甚為感謝公子的幫忙……」劉羽臻壓沉嗓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疾迅將錢包和清板收回,然而與他手掌相觸的指,一瞬間竟莫名感到發熱,她明白是心理作用,卻無法抑制那種激動中參雜害怕的感覺。

她是恐懼他的,也是想念他的……

「舉手之勞,下次小心點就好。」

劉羽臻略略抬眸,眼前人是長相清俊中帶些柔美的蘇毓齊,但這只是外觀如此,骨子裡還是羈羅,可是……眼前的羈羅卻不像羈羅,她不知道是否因為穆清在身側,所以才將蘇毓齊扮演得十分相像?不,蘇毓齊不會武功,若要扮演蘇毓齊,又何必在穆清面前幫助她呢?羈羅到底在想什麼……

「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啊……呃,嗯……還好,應該沒什麼。」劉羽臻話語吞吐,朝他點頭道謝。「在下先走了,謝謝公子和……這位小公子。」她轉頭看向穆清,隔著紗帽的她,眉眼透著濃郁的不捨,也唯有她才知。

語落的瞬間,一股濃郁的悲傷湧上她的心口,思及現在的處境,她感到悲哀難受,心頭宛若梗著一根尖刺,現在的她連面對穆清也得躲躲藏藏,想上前抱抱他都不行,這不是悲哀是什麼?對她而言,穆清就像她的弟弟,她的親人。

「不客氣!」穆清朝她揚著燦笑,咧開的唇露出可愛的白牙。

劉羽臻深凝他幾眼,而後撇首邁步前行,身姿挺且從容,不欲讓他倆瞧見半點急躁,風淡掠她的頰,有些冰冷,是沾頰的水珠所致,至於是什麼水,唯有那由惆悵和淡淡哀傷交融的淚水了。

甫離開他倆身邊,劉羽臻不敢在街上久留,決定先回府邸,明後天再去看大夫,在這之前就先吃舊的藥丸子,至少讓胸口悶痛感降緩歇點。

劉羽臻穿梭在人群中,以手背輕輕抹去頰上晶珠,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感到有些難過罷了。她手緊攥著錢袋和清板,暗自慶幸,好在她未將過去蘇毓齊所贈的荷包帶在身上,要不被羈羅看到,那可就糟糕了。

「你看、你看,皇上欲尋之人!」

「哇……真美……」

「聽說會易容呢!」

驟然間,耳聞他人言語,劉羽臻規律且快速的步伐瞬間一滯,速往後退,轉身看向安立在一旁的告示牌。

告示牌撇去數張原先所貼的畫像,改貼上一張全新且精緻的肖像畫,畫中人有著絕美的臉孔,噙淡笑,似男也似女,采不清性別,髮色眼瞳為黑,明明僅是畫作,卻似真人勾魂攝魄。

哇……這效率也太好了吧,才剛全數畫完,這就馬上貼至民間告示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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