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思及此,她拂了拂衣袖,舉起步伐朝拱門方向前去,並將心底沒由來的愧疚感壓下,不欲帶走一絲情緒。

「錦玥!」身後,古靖煌喚道:「我會找到妳的,不管是什麼模樣的妳。過去我以為是我的主動讓妳默默地離開,讓妳以逃避來回應我,將近一萬年的時間,我在後悔中度過,可我再次見到妳後想通了,我沒有做錯,與其害怕退縮,我寧願全心投入,縱使比泥沼更加難以前行,我也要試試看!」

劉羽臻摀著臉未回應,心底似被捉摸不清的疼痛感給擰了下,她步出院落,一轉身,驚見白顏瑜背貼白牆,雙手環胸,靜凝著她。

「劉侍詔。」白顏瑜唇輕啟,以口型道,平時含笑的唇不再上揚,眸瞳波芒精炯中,閃過一抹試探,卻因曇雲突地攏月,灰暗不明,未令劉羽臻瞧見那抹底蘊來。

「你怎知道?」劉羽臻放下掌,面露無奈。「怎給你猜到了?我都穿了丫環裝了。」

見狀,白顏瑜眸瞳一顫,原貼牆的背一挺,鬆開手靜望著她,陡然上揚的唇瓣,浮上一抹莫測的笑。

「沒想到真是你……」話一落,他雙眸鎖起。「錦玥,印象中白堡主也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你怎騙我他欲殺你?你接近我有何目的?」

「呃……」原來他也是用猜測的,竟讓他套出話來了!

「明日再同你解釋,你可別跟皇上說啊!」劉羽臻壓低嗓音,回首看了下身後,仍是無人,看來那個無緣徒弟果真是傷及腿了,才未追來。「皇上腳扭傷了,得麻煩你了。」

唉……再怎說,過去與他還是有「不明」的交情在,擔心他的心情,猶存心底。語罷,劉羽臻旋身而離,朝原來的院落躍身而去,乘著夜風,化做夜中孤蝶,亦如一現的曇花,融於天際。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白顏瑜略略瞇起雙瞳,眸沉而凝,勾揚的唇角,帶著莫名的冷意。

夜風捲枝葉,颯颯聲響,夜幕更深沉,烏雲蔽潔月,夜晚,依舊……

=============

劉羽臻現在有些尷尬,有些莫名,有些寒意。她僵笑著,臉頰不時微微抽動,慢吞吞地吃著湯粥,面對燦揚笑靨的白顏瑜,她只感到頭皮發毛,背後似泛一股涼氣。不知怎麼,她總覺得面對笑得越發燦爛的白顏瑜,越有恐懼之感。

今早原先她和其他侍詔要上朝面聖,可皇上說是病了,免了早朝,白顏瑜才會有這機會,一大清早跑到她這,「看」她吃早點。

「大人可是餓了?」要不怎會一直看我吃粥?會害我以為粥裡下了什麼毒藥呢!怪可怕的。

「不餓,我已吃飽了。」拖著下顎,白顏瑜唇角上揚,那笑卻不達眼底。「錦玥,你長得可真俊。」

「可以喚下官劉宇嗎?那個……下官沒大人好看啦,呵呵……」劉羽臻臉頰有些發痠。

「怎麼會?皇上說我樣貌雖似你,卻無你柔美,無你誘惑攝魂。」他伸出修長的指,輕撫劉羽臻的頰。「不過我猜你這張臉,也是易容來得吧?還有眼珠、髮色都非紫色的,可是術法所掩?」

「呃,下官本來就長這樣的……這是凡人的模樣,現在的下官不會術法。」劉羽臻微微撇頭,狀似喝粥,不著痕跡地避開他伸長的指。真不知那個無緣的徒兒都告訴他些什麼,竟連變身術法也知道!

「錦玥……」長指一縮,白顏瑜俊眸瞇起,笑得如沐春風,如艷陽燦亮,頓令劉羽臻頭皮更加發麻。「我瞧你總是躲著皇上,那又怎會入宮呢?」

「這說話來話長,也算陰錯陽差。」劉羽臻摸摸鼻子,垂眸不看他。

「喔?那你與書院學子又怎會認識……」話語頓,白顏瑜收斂笑容,凝鎖望視的眼瞳,如刀鋒銳利。「錦玥,難不成你假扮我?」

執匙的手一抖,劉羽臻抬眸看他,內心驚忖:「有沒有搞錯!這樣你也能猜出來?」

似明白她心中的疑惑,白顏瑜淡斂長睫道:「昨日就覺得奇怪,你送給我的那幅學堂畫,角度甚為怪異,是自講壇看去,而我僅有背影,莫不是你常站在那位置,看著學生們的笑顏,又怎會畫出這樣的畫來呢?」

「呃……」昨天作畫時,還真沒想這麼多。一時之際,氣氛陷入靜默膠著,劉羽臻沒什麼胃口地吃著粥,腦袋不停打轉,細思該說些什麼才好,孰料唇方啟,白顏瑜已開口。

「大家都還好嗎?芷煙、伯父、姑姑,還有大伯母……」

「大伯母去世了,芷煙他們過得不錯,對了,大人的大伯父很後悔,一直同下官道歉,可下官畢竟不是大人……」含下最後一口粥,劉羽臻擱下瓷碗,抬首望他。「下官可以問問嗎?當初……大人怎麼入宮的?皇上到底對大人……呃……」

劉羽臻撓著頭,話語吞吐,不知自己這般問會不會太直接了。

「當初皇上為得就是我這張臉,可皇上很是掙扎,他說若真對我做了什麼,你一定會很生氣,他道你對……孌寵這方面是很在意的。」

「所以大人和皇上沒有怎樣?」劉羽臻有些訝異,昨日原本不太相信古靖煌所言,未想到真是如此。

白顏瑜纖長的睫毛淡垂,凝盯桌上磁碗,微揚的笑容卻帶寒意。「昨晚你也看到了,就是那樣,一直都是那樣。」

呃……不過昨晚那樣也很糟糕……劉羽臻以指括了括頰,吶吶道:「昨晚下官已經同皇上道,要他別再這樣做了,倘若他還是不聽……」大不了泡一晚冷水澡,發燒變成錦玥後,把皇上抓起來打幾下。當然,這話她可沒膽說。

唉……現在人家不認自己為師,而自己又不記得過去發生何事,說自己是她的師父,也沒盡到師父的責任,反倒一直躲他……可是總不能盡責盡到床上去吧?唉呀呀……

「錦玥。」

「啊?」聞聲,頓將她的思緒拉回,定睛而望,竟見到笑得白牙燦燦,眉眼柔亮的白顏瑜,登時,一股毛意爬升。「怎麼了?」

「你也別再以謙詞自稱,畢竟你身為皇上的師父,又是天上所降的神祇。」

「呃……不過現在不是了。」劉羽臻眸瞳撇開,不欲見他那張雖與自己模樣相似,卻能令自己臉紅的俊容。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下官明白,可他不願,既然如此……」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此為既定,沒有願不願意的。」同樣的話再落,白顏瑜揚笑搖首。

「這……那在外人面前,可否喚我劉宇,或是劉侍詔?」

「自是沒問題。」話頓,白顏瑜擰眉凝視著她。「錦玥……」

「嗯?」總覺得他似有什麼話想說,卻總是吞吞吐吐的。

「我不在意你為何假冒我,不過……」一抹精炯在他眼底劃過,透顯一份狡黠,快得一閃而逝,未令劉羽臻發現。「我可以要些報酬嗎?」

「呃……」劉羽臻以指抹去額角沁出的冷汗,想回以顏笑,可臉頰卻太過僵硬,這笑假得連白顏瑜也看得出。她連住的地方都沒了,還要跟她坳錢?

「我指的報酬並非銀兩。」明白她心裡所想,白顏瑜長指扣著顱側,綻放眉眼柔芒,狀似祥和,卻令劉羽臻心底生起莫名的寒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以你的神通靈力,應該不會太難才是。」

「可是現在的我無半點靈力。」

白顏瑜笑容斂淡,雙瞳鎖凝著她。「你一定有辦法的,因為你是神祇,還有什麼能難倒你的?」呃,他是直接忽略我說的話嗎?就說沒靈力了……

「幫我找出當初滅了我們白府的兇手。」不讓她拒絕,他驀地握住她的掌。「我只能拜託你了,以你的神通力,一定有辦法的。」

呃,好難喔!「這太難了,我完全無頭緒,真的沒有辦法。」抽回手,劉羽臻站起身,眸一轉望視門板,心底有些煩亂,甚想逃走。

「皇上一定知道的,可他不願告訴我,眼下只有你能幫我了,拜託你了!」白顏瑜倏站起身,箭步上前,朝她屈膝欲跪,卻被劉羽臻迅速拉了起來。

「別這樣!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我……唉……算了算了,我試試吧。」聞言,白顏瑜唇梢掠揚,半掩的長睫掩去他眸底的計算,再抬眸,眼瞳裡已被濃郁的哀愁,與複雜的喜悅給填滿了。「謝謝你,黑龍尊者。」

一聽見自己的別號,劉羽臻有些不自在地撓著頭,現在的她都沒有喚坐騎的習慣,甚至差點忘了墨彤的存在了,黑龍……下次變身成錦玥後,再來喚出來敘個舊也好。

「不過得麻煩你,別讓皇上知道我的身分。」

「這是當然。」白顏瑜朝她彎身致謝,後而輕擺衣袂,踱至門邊,手推門扉欲離,卻突被劉羽臻喚了住。

「等!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的化妝用具和畫筆,昨日掉在我家的巷子內,而我現在不敢去拿……」一思及昨晚羈羅之事,她輕嚙唇瓣,雖然心底繞著不明不解,可更加濃郁的難受感,已壓過羈羅所帶給她的疑惑。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