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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撩起劉羽臻那頭紫色飄絲,勾上白駒逸的墨黑長髮,相纏似繾綣,一人望視,一人沉睡。

「羈羅……」劉羽臻垂首凝視倚靠樹幹陷入沉睡的白駒逸,她修長的指撫上他的頰,眼前視線早已因熱淚而模糊。劉羽臻手握狐桐鏡,鏡面已裂,是因適才過於激動而摔破。

她以為憶起過往能讓毫無頭緒的任務有所進展,可她錯了……她依舊不知為何任務而來,卻記起一段她一點也不想憶起的往昔。

劉羽臻的淚如洶湧洪水不停奪眶,纖手自白駒逸頰邊滑下至手臂,掌成爪狀緊揪著他的衣袖,垂首貼於他胸前。她啜泣著,淚似晶珠滴落於他的衣襟上,氤氳成一片說不出口的悲苦。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令人難以接受,莫怪後來的自己會對羈羅若即若離,對不起……對不起……

「玥……玥玥?」方轉醒,一股沉甸甸的氛圍令白駒逸一怔,未想到一睜眸,見得便是不知為何而落淚的錦玥,他忙以袖為她拭淚,卻見她幽芒紫眸染上沉哀地直望自己。「怎了?」

「羈……羅……」劉羽臻泣不成聲,搖搖頭,唇角扯了扯,似欲給他一抹笑,卻怎麼也扯不出。

「別哭,告訴我誰欺負妳了?」白駒逸展雙臂,將她緊攬懷中,她回以更深地貼合,垂首埋在他頸窩,未有言說。

微徐的清風靜拂兩人,除了細微的啜泣聲再無其他,彷彿天地間只剩他倆,這股寧靜如眨眼之間,也如萬年之久,眼淚仿若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奪眶而出,止也止不住,劉羽臻咬嚙著唇,緊閉雙眸,淚水沾濕了白駒逸的衣,他輕撫她的背靜默等待,等待她開口。

「羈羅……你知道嗎……」

「嗯?」許久她終是開口,白駒逸回以輕應。

「我們已經三十幾萬歲了呢。」劉羽臻起身脫離他的懷抱,朝他勾起一抹悲傷的笑容。

「啊?」

「對不起……」劉羽臻往後退了幾步,突然朝他彎身一鞠,當她挺身之際,淚水又再度落下,沾氳一地黃土。

「怎、怎麼了?」白駒逸心慌於她不同往昔的態度,好似……再也捉不住了。

劉羽臻斂眸搖首,以掌抹去淚液,猛一旋身,紫色長髮於空中劃成彎弧,藍色衣袂飄颺,膝一彎,一蹬足,瞬間飛躍於天際,其速比以往快上好幾,即便白駒逸發現不對勁,幾乎立即追趕也跟不上她,甚至連喃咒喚回銀鎖都無辦法。

白駒逸瞬間將力量釋放,雙眸浮上墨綠,黑髮染上幾綹紅。好不容易找到錦玥,眼看又將失去,卻又不知是何原因,他心急如焚地朝她離去的方向飛躍,然而早已不見蹤跡。

「為什麼、為什麼?玥玥告訴我為什麼!妳為什麼要走?」他朝空嘶吼,當下雀鳥因驚而展翅,竄升於空,唯一片振翅聲,無任何回應。

「玥玥告訴我好嗎?別躲我了!我知道妳在附近的,妳記起什麼了嗎?我想知道原因,求求妳出來好嗎?」他不停重複此話,喊得嗓聲沙啞,話落哀戚。未知多久,白駒逸步伐越發減慢,直至歇停,他手攥著拳,悲慟地朝樹幹落下一擊,見樹搖曳,無聲地墬下幾片綠葉。

為什麼……看情況玥玥應已憶起過往了,可是她說我倆已三十幾萬歲,這不可能啊!我怎會完全無之後的記憶?玥玥性子總是如此,老愛將事情憋在心中,獨攬於身,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想不出法子而躲避自己。

他望天,內心空蕩蕩地,他知道以目前的自己,若要找回錦玥絕對是難,除非錦玥自己願意回來。

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花盡一時辰,他依舊尋不著心中人,驀見一股紅色氣旋乍現,環繞他周身,綻發出璀璨光芒,致亮後是化落的黯淡,他髮上紅絲恢復成黑,悲傷的綠瞳染回黑墨星珠,他苦澀沉笑,背倚樹幹緩緩坐下,掩上雙眸漸入昏厥。

好半晌,見一抹人影自一棵樹後走出。劉羽臻踱至他身前,雙眸靜凝,突彎身將他攬起,柔聲輕喃:「是……我是在附近,就擔心你時辰一到昏厥後沒人幫你。」

劉羽臻將他緩抱起,腳一蹬地,不聞雷聲響,卻見一道紫電之芒掠過天際,轉瞬間此地已無人,唯樹因風而搖曳。

羈羅你可知,其實你體內的魔息是因我而有,怪不得師父會說解鈴還需繫鈴人。

因為我是魔帝的孩子,半神半魔,未全甦醒的危險存在,不配與任何人相伴,甚至曾經殺死過你。

就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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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天界──

暖風拂送,穿透窗櫺,令室內眾人昏昏欲睡,夫子手拿粉筆,於黑板上速寫著字,字扭曲如蝌蚪,是為天字。

錦玥美麗的紫眸浮上些許霧氣,他雙眸時大時小,頭似附和地點來點去,驀然,「碰」地一聲響徹課堂,他的額撞上桌案,那聲敲響頓時令眾學子驚醒,隨後是哄堂的笑聲。

「唉。」羈羅擰眉撫額搖搖頭,放下手後側身,以指腹為身旁的錦玥揉了揉額。「疼嗎?」

「沒事,不用揉了。」錦玥撥開他的手,打了一個哈欠,抬首見講台上的董夫子,不免尷尬一笑,隨後繼續執筆狀似認真地低頭。

「羈羅,我快不行,快出個題目給我,要不真會睡著。」錦玥翻開畫本,以氣音道。

「龍,一隻……泡溫泉的龍。」

「好。」語落,錦玥埋首作畫以鉛筆迅速勾勒出形,羈羅則認真聽課,時以右記錄,時以左手寫字,兩本筆記密密麻麻。

「我最討厭上理論課了。」驀然,錦玥嘟噥道。

「我知道。」尤其現在上的「宇宙概論」,是玥玥最討厭的。

「大家都很羨慕我倆是天帝的徒弟,可又有誰知道,身為天帝的徒弟,學得必須比別人還多,悶都悶死了。」話語頓了頓,錦玥又言:「不過好在不用交作業。」

聞言,羈羅苦笑。並非不用交,而是每次的作業他都會替錦玥做好,呈上給師父和眾位夫子,要不以玥玥的學習態度,絕對會被罰、被罵。

羈羅眸放柔,靜凝著他,忽扯唇角淡笑,手不禁覆進他髮裡順了順。

「怎麼了?」錦玥轉首看向他,眨了眨不解的眸子。

「玥玥……你有沒有戴我給你的環繩?」那是他一萬多歲時,給錦玥的定情信物,其實他知道錦玥對自己只有朋友的感情,可當初他甚是害怕錦玥會離開自己,所以腹黑地挖了個坑給他跳,好在錦玥對愛情懵懵懂懂,才讓自己這麼順利地把他給拐了過來。

「羈羅你記憶力越來越差了,剛不是才問過我嗎?而且我都一直戴著,從未摘下來過呢!你每天問幾遍,都過幾千年了,至少問有上萬遍,你不膩我都膩了。」錦玥朝他翻翻白眼,埋頭繼續作畫。

羈羅俊豔容顏揚了笑,突低頭輕啄他的頰,錦玥一怔,雙頰染紅,以手肘敲了敲羈羅的手臂。「專心上課啦!」

「這話由你口中說出,不太有說服力。」

「咳咳!」驀然,台上的董夫子乾咳幾聲,倆人聞聲抬首望去,見四周的同窗神祇全掩唇竊笑,錦玥雙頰又顯更加潮紅,然而羈羅卻是眸冷寒地掃過眾人,眾人見狀全屏聲息氣,打了打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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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