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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羽臻佇立於大街上,不少人經過便直盯著她瞧,她不免感到不自在,更多得是羞愧。


果然啊,我這模樣一定很奇怪。


眸一抬,見前方滿花樓門掩未開,早上青樓都是歇息地,她在外頭駐足等著,等了有一個多時辰,卻未見蘇毓齊出來。


見如此,她不禁思忖:「難道慕容府的人在裡頭埋伏,等著毓齊弟回來?可是毓齊弟現在是男裝扮相,外加過去蓮玉都穿高領衣裳,以遮住喉結,如今毓齊弟穿著男衣,喉結顯露,一眼便知是男非女,慕容府的人還會發現嗎?」


劉羽臻擔憂地來回踱步,時握拳,時嘆氣,終是抑制不住浮躁的心,旋身往滿花樓奔去。


方入內,靜極了,姐妹們早上大多都在歇息,這麼安靜是很稀鬆平常之事,可就不知為何,她心裡悶著,忐忑不安,好似哪兒有些不太對勁,卻又看不出來,想不起來。


她腳踩著木制樓梯,發出「依呀」聲響,這靜得詭譎,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對了!過去這時鴇娘早就起來數銀票了,雖然大多數人都還在睡覺,可還是有人會起來走動,怎今日全都無?


劉羽臻咬著下唇,額角冒出了一層薄汗,手掌也沁濕不少,她緩步走入院內,此地是她與蘇毓齊共住的院落,她深吸一口氣,推開自己的房門,裡面無人,而自己的書包還安躺在床上。


不對!毓齊弟回來了一個多時辰,怎連書包都沒拿走?


劉羽臻迅速衝上前,撈起書包側掛,這模樣雖然有些奇怪,可她現在也管不著,心中梗著,好似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出房門,她忙旋身,推開蘇毓齊的房,裡頭卻也空蕩無人。


「到底在哪?人呢?」


「蓮玉姑娘。」身後,一道低沉且陌生的嗓音響起,劉羽臻忙旋身,便見幾名身材魁武的男人立於前方,雙眸凝視著她。


蓮玉姑娘?他們這是在喚我嗎?


「慕容老爺有請蓮玉姑娘到府一敘,只要妳肯乖乖跟我走,保證妳的姐妹全都安然無恙。」一名身著勁裝的男子拱手發話,應是為首者。


劉羽臻瞇起深思的瞳眸,心裡暗忖:「原來他們將我誤認成蓮玉了。」


「我怎能確定你們沒有騙我?我必須要親眼見到姐妹們,確定她們安然無恙。」


男子端肅著臉色,思忖片刻,回首朝身後兩名手下說了些話,他們當即點頭,施上輕功越過屋瓦,消失在眾人面前。


劉羽臻眼珠子轉了轉,正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為首者便已發話。


「蓮玉姑娘,請隨在下來。」他攤掌往上,身微彎,作勢「請」的動作,劉羽臻見狀也未猶豫,舉步隨他走去。


越過庭院,拐了幾個彎,眼前是間偌大的宴客室,專為高官貴人包樓宴客而開,越接近宴客室,女子低啜聲越發清楚,門扉輕啟一條縫,讓劉羽臻雙目能見,卻又進不去,她凝視之,見姐妹們全倒地,除了被反綁外,身子倒是無恙。再眸轉,慎視四周,驚見蘇毓齊不同其他姊妹,被捆綁於柱子上,他頭低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們為何要將他捆於柱子上?」她指著蘇毓齊,心中有個底,卻又不太確定。


「蓮玉小姐,劉護衛輕功高強,不綁緊些怎成?」


果真!這些傢伙把我和毓齊弟搞混了,不過這也好,我被抓總比毓齊弟被抓得好,至少我會輕功,能逃。


原是這般想,她旋身欲離,孰料身後傳來穆清的喊聲。


「是劉大哥啊!快來救我們、快來救我們,別走、別走啊!」劉羽臻聞言身子一滑,險些跌倒。


這死小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專給我捅婁子的!


「劉大哥?」男子眉瞬擰,掃了劉羽臻一眼。「難道……你才是劉護衛?你男扮女裝?」


劉羽臻心跳驟增,忙搖頭,但見男子伸手欲捉她的肩,便下意識地沉肩側身躲開。


「你會武!」


劉羽臻眉宇蹙起,暗叫不妙,驀地劍芒劈空,揮成一道流光疾影,朝她劃去,再次疾身閃避,這回男子不再留情,忙喚身旁手下一同加入戰局。


劉羽臻東躲西藏,礙事的裙裾限制了她的行動,白芒倏閃,劃破了她的衣袖,手臂瞬間沁出血來,她不禁痛呼出聲。


長劍再起,行雲流水般,她翻身一躍,退閃凌厲攻擊,正準備奪取一人的長劍之際,房內響起了蘇毓齊的叫喚聲:「我是蓮玉!放了她,我同你們走。」


這嗓音纖柔,是他的假音。


「不行!」劉羽臻叱吼。「我們說好從此禍福與共,同心同力的!」她腳一掃,身一翻,展雙臂如大鵬金翅,趁大伙兒發愣之際,空旋合掌貼刃,奪取他人長劍。


「啊──」驀地一道激烈哀嚎聲自房內傳來,劉羽臻心一凜,忙不迭踹門入內,但見一名男子長劍劃破女子的手臂,劉羽臻依稀記得,是較少碰面的花娘「雲雨」。


「再反抗,這些女人都會因你而死。」劉羽臻驚得無法動作,男子長劍一旋,趁機架上她脖子,沉冷笑道。


「放了她,我同你們走。」蘇毓齊假音輕柔,臉色卻沉得可怕。


「不!我才是蓮玉。」劉羽臻急得額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明眸深望蘇毓齊,就盼他別與自己作對。「你是男的,你怎可能當花魁,怎可能是蓮玉!」


「我這三年假扮女人也未讓他人發現,為何不能?且說蓮玉不會武功,而妳輕功又這麼高強,還妄想假冒蓮玉,更甚……蓮玉音感極強,能彈上幾首好曲,妳能嗎?劉護衛。」蘇毓齊帶些傲氣地揚揚下巴,可直視劉羽臻的眸子柔得似能化水。


「你……你這個笨蛋!」劉羽臻氣得跳腳,連淚水都氣得奪眶,可更多的是自責,怪自己無用,身為他的姐姐,他的護衛,卻無法保護他,反倒讓他保護著。


「難怪適才我覺得有些怪異,總覺得這蓮玉姑娘哪裡不太對勁。」為首的男子摩娑下顎,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蘇毓齊。「一聽你的嗓音我便想起來了,真的蓮玉姑娘嗓音輕柔,可不像那傢伙這般粗魯,倒未想過,原來真的蓮玉姑娘是個假女人。」


蘇毓齊瞳光掠顫,隨即撇眸,蹙眉道:「別多說了,我跟你們走,放了姊妹們。」


劉羽臻深凝被鬆綁的蘇毓齊,她不懂慕容府的人為何要抓他,一股濃郁的不安襲罩她全身,一顆心好似窒息,好似鑿洞,好似淌血,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想將他深深烙入腦中,她恐懼這一別,將再也見不到這個剛結拜的好弟弟了。


「你們若敢傷他一根寒毛,我踏平慕容府也絕不饒你們!」她眸瞳一片冰寒。


蘇毓齊聞言,眸芒調上輕柔,唇角淡噙笑,而後轉身隨為首男子往外步出。


「禍福與共,同心同力。」劉羽臻嚙著下唇,嗓音微哽。「昨日才這般說,今日你就食言。」


蘇毓齊聞言步伐一頓,背著她,手微舉,輕輕地揮了揮,嗓音不高不沉的道:「替我照顧穆清。」


「你若不回來,我會虐待他的!」


蘇毓齊搖搖頭,似乎笑著,卻因背著她而看不見。腳步聲越漸減弱,人影越漸縮小,直至聽不見、看不見,劉羽臻才正視架於自己脖子上的長劍,冷言道:「他都已走,還不放了我們?」


「現在還不可。」男子眸光透利冷笑。「再等一陣,用不著多久,就耐著點吧。」


「雲雨受了傷,你就讓她包紮去吧。」劉羽臻眼眸一轉,見哭花了臉的雲雨縮在一角,手因被反綁而無法摀住傷口,血正淌著。見此,她心中不免感到內疚,就因自己反抗,才造成她的受傷。


「劉大哥……」穆清眼淚逤逤落下,稚嫩嗓音哽咽著。「姐姐……不,哥哥會回來嗎?」


「會的。」劉羽臻淡揚笑,那笑,是為了掩飾在眸中打轉的淚,她闔眸不再語,沉澱心中的紊亂。


其實,我也不知毓齊弟能否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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