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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未落,蓮玉忙截道:「羽臻是名女子,妳快進去吧!」不知怎地,她的眼皮狂跳,好似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咦?劉大哥是……那、那小姐妳怎麼不入內?」羽雀由震驚轉為狐疑,最後噘唇咕噥道:「我知道了,小姐騙我,小姐怕見到男人的那兒……所以……」


「唉妳……」蓮玉無奈喟嘆,伸手輕推門扉,屋內熱氣朦朧而飄渺,隱約可見前方木桶內倚著一抹人,無絲毫動作。


「妳過去將她抱起來。」蓮玉佇於門外,纖手指了指。


「我?小姐……這男女授受……」


「都說她是女的了!難道妳要我去抱她?」蓮玉扳起臉孔,那微眯的美瞳帶些冷。「妳這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看來我得跟鴇娘說說。」


「別!小姐我這就去!」羽雀驚叫一聲,忙不迭衝上前,卻在木桶前瞬止不動,瞇眼微覷,好半晌突地驚呼道:「咦?真是女的!啊──小姐、小姐快來看!」


「怎了?」蓮玉上前一步,卻又不知在苦惱些什麼,佇足不進。


「不好了、不好了,劉……小姐受傷了!她流血,嘴角在流血!」


「該死!」蓮玉低咒一聲,箭步上前,信手將床上薄被抓起,往劉羽臻身上蓋,靠一己之力將她自木桶內抱起,雖說劉羽臻來到此地因引力關係,體重驟減,可被子一吸水,加了不少重量,那雙纖細的手臂,怎麼也瞧不出有如此力量。


「小、小姐?」羽雀猛然一驚,有些難以相信蓮玉適才所說的話,不是因為那未曾聽過的低咒,而是那不該有的低沉嗓調,陌生得不似她的音,就像個男人。


「快喚王大夫來,不對,妳幫她換上衣服,我去找王大夫。」依舊是細柔的嗓調,令羽雀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難道適才是她聽錯了?應該是吧,小姐這麼美,怎可能……是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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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淋淋,殘肢斷飛,詭譎陰暗,腐臭刺鼻。


驀地,一群殘截肢首騰空浮起,速若雷電,朝劉羽臻疾追而去。


「不要、不要過來,不要追我!」她不停奔逃,氣喘如牛,過去能施的輕功不知怎地已不在,眼看就要被那雙血淋淋的手給捉拿住,她哭啞嗓音大喊:「爸爸、媽媽救命!旭崢兄!誰快來救救我,蓮玉──」


「醒醒。」輕柔嗓音恍若天籟降臨,頰上不尋常的刺痛猛地將她喚醒。


「蓮玉?」


「妳可終於醒了,再不醒,不只胸口受傷,妳連臉頰都會被我給擰瘀青了。」窗外皎月灑落屋內,勾勒出蓮玉美妙的輪廓,青絲垂落,拂過劉羽臻的頰,微涼玉手覆於她的額頂,蓮玉舒口氣,淡笑道:「好在未發燒,適才王大夫說妳受了內傷,得花上數把月調養,這幾日妳就好好休息吧,王大夫說這幾日較關鍵,怕得是妳會因此沾染風寒。」


「蓮玉……」劉羽臻抽哽著聲,倏坐起,雙臂一展,緊抱眼前玉人。「快嚇死我了,屍體不停地追著我,可人又不是我殺的,他們該去找洛公子才對,嗚……」


「妳作夢了。」蓮玉斂眸,玉掌拍撫她顫哭的背。


「蓮玉……對不起,讓妳見笑了。」低啜半晌,劉羽臻抬眸凝視眼前精緻剔透的美顏,蓮玉微愣,隨即撇頭望向窗外,隱約可見一抹淡紅撲頰。


「既然妳已好些,那我也回去了。」蓮玉的臥房在她隔壁,是間較大的寢室。


「不要!我、我要跟妳睡。」劉羽臻死命地緊拽她的手不放。「妳那兒床鋪較大,去妳那間好了。」思及此,她迅躍下床,也不理會蓮玉的想法,一古腦地拉著她往隔壁房衝去。


其實她知道蓮玉會拒絕,所以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忍著胸口脹疼,踹門入內,當即鬆手鑽入被窩,死賴著不起來。


沒法子,她這人最怕的就是靈異鬼怪,說到死人,不就與靈異扯上邊,莫怪她會這般害怕了。


「妳……」蓮玉見狀哭笑不得,凝思一陣而後道:「那我去妳那間睡好了。」語落,她舉步欲離,風驀起,撩動她的青絲,「碰」地一聲乍響,劉羽臻不知何時已立於門前,並將門闔起,不讓她離開。


「外頭風大,還是別出去好,就怕著涼了。」劉羽臻乾笑道。


「夜半乘薰風,可不是件暇意之事?若說著涼,妳穿得這般單薄……」蓮玉轉明眸不看她,輕嘆:「妳才會著涼呢,快回被子裡吧。」


「妳不走我就回去。」


「唉……妳怎這般膽小,還說是我的護衛呢。」她移動蓮步至檜木桌前,點燃燭火後於一旁木櫃挑了本書籍。「妳睡吧,我在這陪妳。」


「妳不睡?」


「我不習慣與他人共寢,等妳睡飽了我再睡,反正明兒我休息,今日晚點睡也行。」


啊啊!太感動了,今生有幸遇此朋友,真是、真是……她快要痛哭流涕了!


「快睡吧。」


聞言,劉羽臻安心地鑽入被窩,竄出一顆頭,揚唇白牙綻露,笑嘻嘻地道:「蓮玉,妳真是我的好姊妹!」


蓮玉僅是淡笑而不語,氣氛沉靜,燭光搖曳,點點黃芒於她的羽睫上跳躍,劉羽臻凝視著她,沉醉於那張上天細雕的美麗臉龐,抑是讓她安心的容顏。


劉羽臻眼皮越發沉重,正欲進入夢鄉之際,蓮玉驀地掀唇緩道:「洛公子在找妳,原以為你倆相識,可今日見他那般待妳,又不像相熟,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咦咦?


「洛公子欲尋作畫之人,還道作畫之人是他的朋友。」燭火托著逶迤的煙,黃芒映照,美顏清靈飄渺,狀若天上有,渾不似世間之人。蓮玉纖指緩翻書頁,眸未抬。


「朋友?他之前還說我是他師父呢!卻連見都不曾見過我,八成腦筋有問題。」


「會不會因為他喜歡妳的畫,才自認為徒?」蓮玉淺淡一笑。


「第一次見面時,他連我會不會畫圖都不知,怎可能。」


「適才你不是道,他不曾見過你?」略抬黛眉,眸不移。


「唉!那時我和今日一樣,蒙著面,他怎看得出我長得如何?」劉羽臻一雙烏亮的眼轉了轉,又道:「那妳怎麼同他說?」


「我說妳的畫是由好幾名老師傅合力所繪,作畫者並非他欲尋之人。」美眸一抬,清亮明柔。「快點睡吧,待妳睡醒我才能睡呢。」


「好,晚安!」


蓮玉揚唇梢未言,繼而專心閱讀。


規律的翻書聲,恍若安眠曲,催促著劉羽臻尋周公,夜幕低垂,星月映燦,銀白之月透過窗櫺,靜靜地照入甯謐幽靜的寢房。


夜半,劉羽臻悠悠甦醒,灰暗的寢房,淡淡清香瀰漫,抬首,皎潔之月已高爬,銀光斑斑如灑。她輾轉反側,不知為何甚感難眠,總覺得好似少了些什麼。


燭光!對,燭光呢?


翻身一看,一抹人影趴睡於桌,燭火早已滅燃。她躍下床,小心翼翼地踱至蓮玉身旁,伸手輕輕一攬,將她抱入懷中。


重!還真重!


沉重的身子扯痛了她的胸口,她「嘶」了一聲,差些往前跌倒,忙提氣,將蓮玉給抱穩。


蓮玉身高與她差不多,雖說這兒的女子因引力關係,重量比地球來得重,可沒想到蓮玉身姿嬌瘦,抱起來卻比莫晴沉許多。


懷中玉人忽擰眉,貝齒相磨,淚珠不知怎地滑落了下,仿似做了惡夢。


「我不是……」低啞含糊的嗓音,是夢囈。「孩兒不是……爹、娘……不要丟下孩兒……」


劉羽臻聞言一愣,是因她的話語,也因她的嗓音,濃醇悅耳,飽富磁性,甚低沉,就像……男人?


多想了、多想了,蓮玉這麼嬌美,哪可能是男人!反正睡夢中的聲音都比平常來得低,蓮玉也是如此,只是較他人又更低些罷了。


她將蓮玉輕放床鋪,拉妥被褥後鑽了進去,抱著她的手臂,闔眸淺笑。


這一晚,在蓮玉接續而來的夢囈中度過,她思緒紛飛,許久才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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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日明輝,透過枝隙繁葉照射落地,漫漫染上生機綠意,枝椏瀣露滑,紅花紛蝶舞,風拂葉飛旋,啁啾鳥鳴啼。


驀地,一聲驚呼劃破了美麗的景,為早晨帶來不一樣的序曲。


「妳怎在這──」蓮玉中氣十足,音略沉地喊著。


「啊?」半夢半醒的劉羽臻,衣領半敞,那不大卻精透的雙峰若隱若現,她睜著迷濛微挑的鳳眼,帶有說不出的撫媚。


「妳、妳……衣服穿好!」蓮玉迅速躍下床,理了理衣,雙頰染上不尋常的緋紅。「昨晚妳將我抱到床上?」


「嗯……」劉羽臻恍惚點頭,音沉而濃。


「我看妳趴在桌上睡著了,就將妳抱到床上……哈。」她打了個呵欠,扭動脖子,翻身下床。「托妳的福,這晚我睡得極好」極好才怪。


「妳可有聽到什麼?」蓮玉抿唇蹙眉,似想確認些什麼。「就……我睡著時很容易說夢話。」


「有啊!但忘記妳說什麼了,唉,我睡覺還會磨牙呢,夢囈不算什麼,我去提桶水來梳洗。」劉羽臻斂眸掩住眼中的閃爍。


蓮玉聞言舒了口氣,忙不迭伸手阻止。「我去喚羽雀,妳受了傷,別出力才能快點好起來。」語落,她推門步出。


直至門掩,劉羽臻揚笑的唇才斂下,眸轉深沉。


其實她記得的,昨夜蓮玉哽咽地說著:


孩兒願意男扮女裝為您倆帶來您要的消息,只要別棄孩兒。


她不懂蓮玉過去曾發生何事,可如今看來,絕不是好事,那穆清呢?他與穆清是真兄弟,還是假兄弟?


不解……真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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