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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宋凝竹看見粉綠色的天花板,她呆愣了一下,瞇起惺忪的雙眼,揉揉短俏的短髮,緩慢地翻坐起身,摺妥了被子,才走出寢室梳洗一番。


唉……這次回來得心有餘悸啊。尋人說順利,卻又十分不順,她確實將嵐業勾了回來,但卻發生了「那件事」,唉……該怎麼辦才好呢?


早晨,鳥兒啁啾,空氣涼爽不炙,風穿透薄紗窗簾,搖曳生姿。


宋凝竹整理好儀容後,才頹喪地走到客廳,一抬眸,就見到已備妥早餐的周透。


周透眉眼因笑而彎,露出迷人的淺笑,如拂動大地的風,溫暖了綻開的花。每每看見他這樣的笑容,宋凝竹總不免一愣,她這反應還算好,其它第一次與他見面的人或神祇,還不少面露癡呆相,或一見鍾情的。


阿透哥長得很柔很美,不是妖豔的美,而是讓人感到溫暖舒服的美。


「早啊,這次看來很順利,才一個晚上就回來了。」


「呃……是啊。」她昨晚從地下室上來,特地踮著腳尖,沒發出半點聲音,沒想到阿透哥早就知道了,要不,怎可能準備這麼豐盛的早餐呢?


地瓜稀飯配上數盤青菜,還有一盤淋上醬油的嫩豆腐,以及周透哥最愛吃的筍子,和她喜愛的麵筋,全然的中式早點,是周透最拿手的。


「坐下來吃吧。」周透笑容愉悅,拉開椅子看了她一眼,她才回了神,快步上前坐了下來,周透見她坐下,才另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阿透哥的紳士風格這點,倒一點也不像東方人呢!


「有妳喜歡的麵筋。」周透夾了幾塊麵筋到她碗裡,眉眼帶柔地淺笑著,宋凝竹已習慣他的溫柔,只是朝他回以一笑,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便低頭扒著稀飯。


周透單手托著頰畔,眼神依舊柔和地瞅著她看,眼底依稀參著複雜的情緒,有一絲懷念、一絲感嘆和一絲柔情。


宋凝竹抬頭,見他看著自己,不禁歪頭道:「阿透哥,怎不吃?」


「嗯,我這就吃了。」周透身姿坐艇,執起箸子,動作輕柔優雅,那樣的動作好似帶著神奇的力量,讓人忍不住定睛而望,如此看來,竟隱約和赫連塵似乎有些許相似。


念頭一掠,宋凝竹當即拍了拍自己的頭,暗罵自己亂想什麼,周透哥比那魔靈好上一百……不,是一萬倍!唯一相似的,也只有那優雅高貴的氣質罷了。


「竹竹,妳應該有聽說過這件事吧。」語落,周透嚥下一口飯後才緩道:「幾年前有個勾穿使者,因逢時空亂流附到了年輕的娃兒身上,過了好久,長老終於找到他,並將他帶回,可不知為何他性情大變,被關在結界塔之中。」


宋凝竹聞言神情丕變,執筷的手一頓,夾著的麵筋也因失力而落了下來,然而這樣的神情又讓她極快地斂了下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扒飯。


周透見狀美麗的雙瞳緩緩瞇起,柔和中帶有幾絲銳利,她驚慌的神情雖只存眨眼間,卻都全數收入周透的眼底。


「妳可知道,昨日那位勾穿使者出來了。」


「啊……是喔。」宋凝竹眼睛閃過一絲驚慌,又低頭繼續吃著,可略顫抖的箸子,卻道出了她心底的紊亂。好半晌,她才嚅唇道:「為什麼會出來呢?不是聽說……他發瘋了嗎?」


「這我也不知,或許他神識已然清楚,又或許將他鎖於結界塔中只是虛晃,實際上是讓他閉關修練也說不準,因為聽說他原本法力普通,這一關就是七年,出來後他法力大幅提升。」


「是喔……」宋凝竹持續低頭扒飯,所以沒發現周透那雙狐疑的眸子,正凝盯著她瞧。


「妳可知,他出來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嗯?什麼?」宋凝竹呆愣抬首,只見一小團白色的稀飯黏在她唇角,周透眉眼又是一柔,伸出拇指將她唇角的飯抹去,毫不在意地以舌舔入嘴裡。那動作輕柔和諧,對宋凝竹而言早已習慣,並無不妥。


「他問說:『協會裡有無勾穿使者,名為宋凝竹?』」


啪啦一聲,宋凝竹手上的箸子落到桌面上,只見她神色泛白,唇角勾了勾,想笑卻笑不出口。「阿透哥……那、那他們怎麼說?」


「大家感到疑惑,所以並未確實說出口,只是通知我,想問妳與那位勾穿使者,是否發生何事情。」


「糟、糟了……啊……」宋凝竹懊惱地抓著頭,倏地站起身,來回踱步,心煩意亂。


「原來真發生過事情啊。」周透垂眸,長睫掩住他眼底的思緒,待抬眸,眼裡是一片純粹的疑惑與擔憂。「何事讓妳這麼擔憂?」


「阿透哥……」宋凝竹苦著臉,瞅向周透,好半晌才大嘆一氣,垂著雙肩道:「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所以……我就讓『他』回到了勾穿使者本來的時間,想說時間應該也沒這麼快,或許等『他』好了之後,也是好幾年後的事了,沒想到『他』現在就好了,我真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啊!」


「妳在說什麼?」周透眉一挑,眼裡盡是疑惑不解。


「事情這樣的啦……」她簡單快速地將昨晚穿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略過了未來的她會欠魔靈一筆錢這件事。「後來我將嵐業勾了回來,本想嵐業這麼配合,事情簡單輕鬆,卻沒想到後來在時空縫隙中,會發生那種事情……」


憶起昨晚,她就甚為懊惱。


昨晚她確實將嵐業勾了回來,並將勾穿使者前輩也帶了走,誰知道前輩身上沾附魔息嚴重,本靈也毀壞非常,眼看快魂飛魄散了,怕只怕他會如此,是因自己內心的絕望所致。


當下她除了緊張也只剩無措,沒想到嵐業那傢伙突然問了一個問題:「魔靈與他融合了數年,那麼……是否繼續融合下去,將來也是可能成為一體的?」


「是有這種可能,甚至現在,那個魔靈未完全將他的靈體抽出,導致他魂魄不全,而殘留在魔靈身上的靈魂,早晚都會融合成一的。」她沒做多想,便直接為他解惑了。


「那意識是由誰來主導?」嵐業又問。


「當然看誰靈體完全,誰力量強大,便由誰來主導了啊!待靈體完全融合,記憶也會合併。」如此想來,只怕到時那個魔靈因沾附些許前輩的靈體,會擁有前輩的記憶,知道她所在的時空是遙久的未來。


「喔……」嵐業突然笑了,笑得很奇怪,他一直盯著宋凝竹瞧,瞧到她頭皮發麻後,才說了一句讓她為之呆愣的話:「我喜歡妳……也不想忘記妳,那就由我扮演另一個角色來接近妳。」


語落之際,也不知他哪來的勇氣,居然就這樣朝全身充滿魔息的前輩身上一竄,或許是那樣的執著與勇氣,還有不可忽略的運氣,令他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了,他與將魄散的前輩漸漸融合,然而那樣的魔息與靈體的不適應,導致他痛苦不堪。


後面的事,她也不想再回憶了,不久,協會來了幾位勾穿使者,說是來找那位前輩的,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前輩所在的年份是二零零四年,與她所在時空相差了七年,如此換算之下,她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實。


曾經她說過,勾穿使者是件危險的工作,因為曾有位前輩穿越後附到了小孩身上,過了苦悲的生活,後來回到現實確不知為何發了瘋,被長老們關到了結界塔之中,如此一推,莫不是與前輩融合的嵐業嗎!


雖然謠傳與事實有些不符,但嵐業是那位前輩這件事,已然成了事實,所以她……很無措,很後悔,也很懊惱。


周透聽她娓娓敘述,神情漸漸發冷,宋凝竹一與他視線相交,不禁怔愕,然而他發現了她的視線,忙不迭回以柔和的笑容,可那罕見的冷意,足以讓宋凝竹掛心許久。


「所以說嵐業為了妳,放棄回去,與那位勾穿使者融合為一,耗時七年,直至昨日才完全整合成功……」周透眸半斂,細細分析,嗓調略冷的道:「可是就算他已整合成功,可體內確實存有魔息,所以他已是半魔半人,應該交由協會處置才是。」


「啊!不要!」宋凝竹猛然搖頭,垂著眉,神情帶著哀求。「阿透哥,長老會放了他,一定是因為以為他已將魔息逼出,所以你不說、我不說,也沒人知道。雖然我不想面對他,可是他……是我朋友啊!」


「我必須要確保妳的安全。」


「他不會傷害我的。」


「他體內擁有魔息,終究算是半個魔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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