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走開啦!不好看還看!」劉羽臻整顆頭因困窘而脹紅,她不敢翻身,想以手遮臀,卻遮不全,眼瞳裡敷上一層水波,細睫輕抖,掩住她羞赧複雜的神情。
白顏瑜搖搖頭,垂眸望向磁碗,以匙磨著綠色藥草糊。驀然,劉羽臻伸手揪住他的衣袂,她杏眸圓瞠,瞪視著眼前人,唯那窘紅的雙頰,微漾的眸瞳,披床的青絲,令她看來別有一股詭異的嬌媚感。「你、你可別真的幫我抹藥啊!讓丫環來就好。」
「呵,你這模樣真像個女人,真不知在害什麼臊。」白顏瑜甚感好笑地搖首,突將袖往後拉,令劉羽臻僅能鬆手瞪視。
「提到這,我正好有個疑問,身為錦玥的你……我是指未有凡人肉身的你,可是個女人?」
「不是。」
「想來皇上怕是遭人議論,才將故事中的你,以女子而論吧。」劉羽臻未有回答,也不知該怎麼說她無性別,是男也是女,思忖一陣,還是決定閉口不提。
白顏瑜將指腹抹上綠色的藥草糊,輕柔地塗至劉羽臻的臀上,一陣冰涼襲上,他的指尖好似帶有電流般,令劉羽臻頭皮無法遏制地發麻,比起適才丫環的力道更加放柔,卻更讓她雙頰特顯羞赧與不自在地嬌紅,紅得似能沁血一般。
「這樣的力道還會疼嗎?」白顏瑜嗓調低醇,柔軟傾覆,似香濃的花釀酒,不烈不膩,令人能酣醉其中。
聞言,劉羽臻緊抿唇瓣不語,只是搖搖頭,後將臉埋入枕內,卻能於頸部的透紅,看出她整個人仍呈現在困窘的狀態下。
「好了。」半晌,白顏瑜擱下磁碗,以布巾擦拭手指,再將全新的白色布巾覆至劉羽臻傷口處,原欲將她下拉的褲子拉上,卻被劉羽臻推卻了。
「這點小事我來便可,你……可否迴避一下?」轉過去也好嘛……
白顏瑜深凝她那張紅得如熟柿的臉孔,驀地噗哧一聲,低笑出聲,嗓音雖悅耳,卻令劉羽臻臉頰更是窘紅。「那你自個來吧。」他擺擺衣袖,旋身不看。
見狀,劉羽臻似蠕動的蟲,胸膛貼於床上扭著,甚是狼狽地套上長褲,再束緊褲袋,忍痛撐起身,以背朝天的方式走下床。
「你就這樣下床了?不疼嗎?」
「疼啊!可趴著無聊。」縱使她故意佯裝自在的模樣,可未退去的紅潮,依舊讓她看來十分羞澀與不自在。見狀,白顏瑜只是含笑望著,未提及令她更加困窘。
「喔?那麼你打算做些什麼?」
「我打算來做易容的鬍鬚與疤痕。」憶及昨日見到慕容霞,顯些穿了幫,雖說她已將臉抹黑,可光看臉孔仍是會被認出來的,好在當時她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要不被她發現,身為她哥哥的「趙旭崢」,也一定會知曉。
「其實我有個疑惑,數月前尚未見過你時,皇上曾告訴我,你有出現在疫區夢石鎮,那時的你是有著與我相似樣貌的錦玥,可為何現在會變成凡人?無半分靈力呢?」
「呃……當初是吃了某個丹藥,才能維持那模樣,也才有了靈力。」劉羽臻眼睛微飄,胸口處梗著些許的心虛,就是不願說出自己發燒也會變身,怕到時他要求自己發燒,入宮找皇帝查明白府滅門案。她可不是懶,而是怕遇見她的無緣徒兒啊!
「喔?所以那種丹藥已經無了?」
「是啊,所以……」劉羽臻面露苦澀與哀怨地瞅著他。「要我幫你查明滅門案,真是非常困難呢。」
孰料,白顏瑜眼底閃過一抹詭譎的冷笑,卻於轉瞬間化作無盡的哀傷,黯然的眼瞳於捲長的睫毛之下,似漾著細細水波,令劉羽臻下意識眨了眨眸,思忖適才應是看錯了才對。「那真是糟糕,難道真沒有變回原來模樣的方法?」
「呵……是啊,除非再有那神奇的丹藥。」劉羽臻心虛地搔了搔髮。「所以滅門案一事,仍需從長計議啊!」
白顏瑜淡斂眼睫,輕輕一嘆:「其實這幾個月我瞧你無半點動作,如今又被打成這樣,看來真是……頗狼狽的神祇,顛覆了我往昔的想像。」
「哈哈……」劉羽臻乾笑數聲,不得不承認,她真的很狼狽。
第九章 謠言瀰漫
休息個近兩周,劉羽臻又生龍活虎了。現在的她,總是隨身攜帶可貼附的假鬍子與疤痕,倘若見著熟人,可以快速黏貼,唯一可惜的是附著力不強,不可有太過誇張的表情動作,否則一不小心,可就會掉落了。
此時她正坐於王城客棧內的靠窗處,閉上假寐的眼,感受春風拂過耳際的清心,她依舊戴著遮面紗帽,手指下意識地點了點桌案,耳聞百姓茶餘飯後的對談,睜眸後,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淡茶。
原本她來到客棧,是為了聽最新的流言故事,畢竟病假請了兩周,明日才須入宮作畫,也不知故事發展得怎樣了。可未曾想到,到了客棧竟讓她挖了寶,有別於無緣徒兒瞎謅的故事,另一樁隱晦的流言,竟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這不知從何而來,說是流言的真相,不利於當今天子的真相。
錦玥其實是皇上的師父,如此一來這是歧戀;錦玥是名男子,這也算是歧戀;錦玥不愛皇上,皇上欲強搶之;錦玥會躲皇上,是因為對他感到無奈。這流言幾乎是事實,劉羽臻倍感納悶,是誰散發出來的?她曾想過會不會是羈羅,因為流言正好是在慕容霞得知事實後才開始出現的,可又覺得奇怪,他怎會這麼清楚她與無緣徒弟的關係?
她更曾臆測,是否是白顏瑜,因為他算是當中最清楚的局外人,可適才衝入宮內,急急地著問他,卻見他面露疑惑,似完全不知此流言故事的模樣,頓令劉羽臻將這可能給撇除了。難不成是她的無緣徒弟?可是他為何要這麼做呢?這麼做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啊!
為了聽更多流言八卦,劉羽臻又回到客棧喝「下午茶」,此時她一手托腮,指尖發出規律地敲響聲,眸一轉,見說書人說得賣力,可大多民眾已呈現不置信的狀態,私底下不停議論著所謂的真相。
「你們說,錦玥是否真是男子?」
「我覺得這可能性頗高的,當初皇上不是專寵白侍郎嗎?皇上說不準真只愛男人呢!」
「你們說,這有無可能是障眼法?」隔壁桌,一名男子陡然壓低嗓聲,一副神祕兮兮地模樣,頓令劉羽臻拉長耳朵,專心凝聽。
「喔?怎說?」
「皇上真愛的其實是白侍郎,根本沒有錦玥的存在,到時在詔告天下,說找到了錦玥,其實根本就是白侍郎佯裝的!」
「呿,白侍郎怎看都是名男人,可告示上說錦玥是女子,這樣不是自打嘴巴嗎?這解答太牽強了。」
「其實我適才一直沒說話,是因為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驀地,一名青衣男子壓低嗓音,左右看望一番,這才小聲的道:「有人將錦玥和皇上的故事,寫在一張白紙上,偷偷地發到幾戶人家裡,還塞了十幾兩白銀。其中有戶人家不識字,要我唸給他們聽,這才傳到了我的手裡。」
「啊?為何?」劉羽臻聞言,心下一凜,忙移動臀部,隔條走道湊近了些許。
「小心隔牆有耳。」青衣男子眼一掃,剛好對上劉羽臻的位置,她忙不迭將視線往窗外眺望,一副投入在欣賞街景之美的模樣。青衣男子端詳她好一陣子,這才轉首續言。「其實大抵是這樣的,那張紙是真正的錦玥所寫,他將過去的故事寫得十分詳細,可以知道的是,錦玥真是神祇,是黑龍尊者啊!」
「黑龍……尊者……」登即,青衣男子的數名友人驚訝地倒抽了口氣。
「而且現在連皇上也不知錦玥長得什麼模樣。」
「等等,你怎能確定不是有人假冒?」另一名男子蹙雙眉,朝他指了指。「現在流言四起,這種東西也不太可信。」
「你想想,若非是錦玥本人,何必將銀兩贈送他人?他欲向大家求救啊!」求救?她可沒想過這招呢!是誰想幫她的忙?倒未曾想過,這世界的百姓面對真的神祇化身為人,竟不感到奇怪呢!若是在地球上,早被說怪力亂神了!
「這是怎一回事?」
「黑龍尊者不堪其擾,說一切都是皇上的計謀,流言故事全非事實,他希望大家能幫助他,佯裝自己是錦玥,擾亂皇上的視線,要他放棄尋自己。」
「這可是欺君啊!」
「到時大可同皇上明說,是黑龍尊者的委託,皇上自知理虧,定不敢有所責怪,而且黑龍尊者又說,屆時皇上若有責怪,只要朝天祈求,他定會施上大法力,救眾人的!」
大法力?拜託,現在的她連屁股開花都救不了了,哪還有什麼大法力呢?真不知那個留信者,是想幫她還是害她!
「所以呢?你該不會是想冒充黑龍尊者領賞吧?」另一名男子斜睨了他,搖了搖頭。
「當然不是,黑龍尊者長相貌美,咱這副德行怎行得通,當然是花錢找人啦!」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倘若那張信為假,那麼如此莽撞害得可是你啊!」劉羽臻在一旁默默地點頭暗忖:「是啊、是啊……我連面對那無緣徒兒都有問題了,哪還有能力可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