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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與羈羅的相識,竟在如此之早!

「謝謝神仙、謝謝神仙,不知神仙貴姓大名,小的定會立個神像每日祭拜以答救命之恩。

賽特菲頭微歪,有些不解地思索他後面所說的意思,半晌才道:「我叫做賽……不,我叫做錦玥。」

「謝謝錦玥大神、謝謝錦玥大神!」眾人朝他跪拜,一陣風輕掠而過,再抬首,眼前哪還有人影,唯湍流溪水不停,自樹上落下的葉片因沾溪而流動。

賽特菲隱了身,走回青梅身邊,見她顰黛眉,神色不掩擔憂,他卻也不以為意地淡笑。

「罷了,時辰差不多了,我得先將你的記憶與力量封印。」語落,她當即喃言咒語,驀見賽特菲由人形綻化光球飄浮於空,幾乎同一時間,竹屋內傳來哭喊聲,青梅沒有動作,僅是在外頭等待,等待他們將嬰兒的屍首抱出竹屋。

未見後續,劉羽臻眼前的畫面又是一閃,白霧濛濛,直至清晰,這是一處令她熟悉的房子。

劉羽臻靜凝前方木屋,一股惆悵在心間纏繞,這裡……曾經是她的家。

驀地,後院傳來一道淒厲的哭喊聲,劉羽臻聞聲倏地往後院衝去,映入眼簾的畫面令她揪心。

青梅滿面含淚,鮮紅的血自她手臂上淌落而下,幾縷白絲自傷口處冉冉而升,她搖頭哽聲道:「錦玥乖,聽話快走,娘親……無法再護著你了。」

「我不走,我才不要走!娘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受傷?不是摸摸頭,傷口就可以好了?娘為什麼不摸一摸呢?」稚嫩的嗓聲發著顫音,錦玥小手害怕地動了動。

「小傷娘親有辦法,可這傷是『他們』所劃,不易治療,錦玥聽話,帶著銀兩離開,他們就要追來了,快走!」青梅推著錦玥,可錦玥就是不願走,見此情況,劉羽臻輕嚙唇瓣,雙肩顫抖哭出了聲。

看來目前所見,都為較關鍵的畫面,她記得這時的自己已是錦玥,年約十二歲,這日是她同娘親分離的日子,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娘親的下落了……

「我不要,娘,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趕我走?」錦玥不停搖頭,小手緊揪著青梅的衣袂,淚水崩潰地滑落。

「你快走!再不走我、我就……」青梅雙手倏握成拳,一咬牙,突將一把置於地面的鐮刀抄起,叱吼道:「再不走我就殺了你!」

「娘!」錦玥驚恐地往後一縮,難以相信親娘會這麼對待自己。「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他嗓音因嘶吼而沙啞,卻見青梅朝他揮刀,驚駭地往後絆跌,爬起身忙往門邊奔去,怯怯探頭。

「對不起……娘親太大意了,未想到回去一趟居然會被魔帝使者發現,他們對娘下了術,不久便會追蹤到這,倘若你再不走就會被捉回去……對不起,娘親無法保護你,反倒使你陷入了危險。」青梅眼瞳盡是滿滿地不捨,淚水沾地,化做無聲悲哀。

「走!」她叱吼。

錦玥搖首,待在門邊不走。

「娘親是真的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兒一般,倘若……娘親可以安全脫身,絕對會回來找你的。」

「娘我不懂!妳在說什麼,我全都聽不懂啊!」什麼魔帝使者,什麼被捉回去,我完全不懂!為什麼娘不要我了,為什麼?

「你快走!要不娘親就……」青梅突地反轉刀柄,將刀刃朝向自己,猛然一劃,纖細的手臂再現一條血紅。

「娘!不要!」錦玥往前邁了一步,卻見青梅再次落刀,血珠點點沾地,比花瓣更紅,是驚駭且可怕。

「你再靠近娘親,娘親便再劃上一刀!」青梅叱喝。

「不要、不要!我走、我走……」錦玥悲慟搖首,抬起沉重步伐轉身往外走去,他不停回首,希冀娘親能叫住自己,然而青梅僅是一臉哀愁地望著他,最後甚至撇頭不再看。

錦玥不斷用袖子拭著淚珠,他手中握著青梅給予的錢袋,眼含淚意地啜泣著,他不懂為何會被趕出來,明明昨日還好好的。

「娘……」劉羽臻朝青梅磕了三個響頭。「您的大恩大德孩兒無以為報,娘……」曾經她很恨娘的,恨她丟下自己,自己才會被捉去當孌,可現在她已了解娘的痛苦,原來事情是這麼一回事。

他們的行蹤被魔帝使者發現了,娘自知無法對付,只得將自己驅離,至少免再落入那幫手中,只是……逃得了狼口,卻躲不了虎口。

「錦玥,娘親對不起你。」青梅輕輕嘆息一回,她放下鐮刀抬首望向天際,突一蹬足,身姿瞬如燕蝶,劃過天邊,消失於雲端之中。

劉羽臻見狀忙蹬足跟上,她欲知道青梅後來的情況,方至雲端,遠遠便見幾抹人影浮於前方空中,尚未來得及看清,眼前畫面又瞬地轉換。

劉羽臻心底不禁感到失落,她眸掃四周,這是一處黑暗且潮濕的房間,驀見一抹嬌小人影縮於牆角,眼眸略顯空洞地發著呆。

「我也會得病嗎……」錦玥曲著膝喃喃著。

被抓來這裡已有半年之久,原先裡頭有不少孩子,卻在這幾日陸續因重病而被抬了出去,如今僅剩下他了。

驀地,門板傳來了鎖鍊相擊聲,錦玥身子微微一縮,方聞「伊呀」一聲,門板已開。

原以為又要被抓去暖床的錦玥,低垂著頭身子微微顫抖,卻因一道洪亮且帶憤怒的稚嫩嗓音而抬首。

「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捉我!」那是一名長相艷麗的孩子。

劉羽臻見狀手指用力一握,輕喃:「羈羅。」

這是我倆第二次的見面了,只是第一次你我都已忘記……

見狀,錦玥將下顎靠於膝蓋上環抱雙膝靜凝前方。

又來一個新的了……

「放開、放開!」羈羅抬足朝捉住他的傢伙一陣猛踢,可隨即就被那個人重重地打了幾下巴掌。

「混帳!」羈羅嘴角滲出了血絲,他齜牙裂嘴地瞪著眼前人,叱吼道:「你們還有王法嗎?」

「哼,咱們主子便是王法,你再這般反抗的話……」驀地,一條銀色鐵鞭瞬如閃電,掠空而劃,成一道銀線落下,「啪」地一聲響,落於羈羅的手臂上,頓成火辣辣地一條紅。

「若再反抗,我『刑業』絕不留情,定打得你皮開肉綻!」語落,刑業提足朝他腹部一踹,頓時使他重跌於地,唉疼幾聲。

羈羅尚不及起身,門板已闔上,接下而來是鎖鍊相擊的上鎖聲。

「王八羔子!」羈羅攥緊拳頭,猛衝上前,用力朝門板一擊。「快放了我!」他狂敲猛打,以身撞擊門板,卻僅是徒勞。

錦玥靜默地凝視著他,喟嘆暗忖:「不知這傢伙能抵抗多久,最多應該五天吧……」

劉羽臻趺坐於地,眸視不停敲擊著門板的羈羅,唇角不禁上揚,思忖:「是了,過去的羈羅就是如此,不妥協……忍耐力驚人。」

十五日後,羈羅仍未同錦玥說上一句話,錦玥不免感到好奇,尤其在見到他日漸增加的傷痕,心弦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情緒所觸動

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忍這麼久?他不痛嗎?

念頭掠過,錦玥搔了搔頭,倏起身踱至羈羅身邊,見他全身傷痕猙獰地趴於地,除了臉部無傷外,其他部位全都被鐵鞭打得皮開肉綻。

錦玥沒有說話,僅是蹲在他身邊凝視著他,感受到錦玥的視線,羈羅睜開一雙冷峻不羈的眼眸,聲音低啞中帶點憤怒,叱吼:「看什麼,滾開!」

錦玥沒因他的話而怯恐,反倒開口詢問:「你不疼嗎?」

「你被打看看就知道了!」羈羅有些遷怒地低咆一聲,他手指成爪欲爬起身,卻力不從心。

「我被打會痛。」錦玥伸手想扶起他,卻被他一手揮開,錦玥見狀一怔,未有生氣,反而一屁股坐了下來,歪著頭問:「為什麼你可以忍這麼久?」

「你很煩耶!滾開!」

「服從主人就不會受皮肉苦了。」

羈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道:「我才不像你,我寧死不屈!」

錦玥聞言垂下細長的睫毛,隱隱顫抖,突伸手撫上羈羅頭頂,輕喃:「每次我受傷時,娘都這麼做,我的傷便會好了。」

「你有病呀?這樣就能好,又不是神仙!」羈羅拍開錦玥的手,不想搭理他地撇開視線。

「好奇怪,怎麼沒好呢?」錦玥歪著頭喃喃著,嚅唇半晌才開口言道:「我叫錦玥,你叫什麼名字?」

羈羅眸瞳一顫,似被什麼給影響了心緒,卻又冷哼一聲撇過頭去,趴在地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錦玥見狀也未再開口詢問,他伸手撫上羈羅的頭,想要學青梅給自己治療一般,卻未見他傷口有絲毫好轉。

「為什麼呢……」為什麼沒好呢?

忽地,門口又傳來了開鎖聲,羈羅緊攥拳頭欲起身,卻因身子劇烈發疼而趴了回去,咬牙冷啐。

「喂!」刑業踱到羈羅身旁,毫不憐惜地用腳踹了他一下。「還敢反抗?服從主子便不用多受這些皮肉痛了。」

羈羅未抬首,僅是舉起拳頭,悻悻然地往刑業腳尖猛力擊去,恨道:「你去死!」

格老子的!」刑業猛然捉住他的衣襟,這一撈起便是拳打腳踢,雖然疼痛不已,可羈羅仍舊傲然地抬高下顎,眼神冷鷙地瞪視刑業。

見狀,錦玥驟然上前,伸長手臂抱住羈羅,朝刑業喊道:「別打了,我代替他去!」

他想保護眼前的這個人,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是張白紙,自己則是一條黑到不能再黑的抹布。他從沒看過有人這麼能忍耐,寧死不屈啊,他多希冀自己也能夠如此,可事實卻是只能忍個五日就受不了了。

他想保護眼前這個不知名,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人!

羈羅擰雙眉,睇著他未言,可雙眸載滿疑惑,還有不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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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