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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聞言,劉羽臻又轉回頭,凝視著他,她心底略感刺痛。可她沒資格忌妒,永遠都沒有資格,他有未婚妻,終究會結婚生子,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現在是凡人肉身,是人而非神祇,這才是他該走的路……

白駒逸唇掀了掀,未及開口,房門「咿呀」一聲,突地推開,但見幾名伙計端著一盤盤美味的佳餚走了進來,他們將佳餚一一安放於桌案上,後躬身而退,門也在最後一名伙計離開時一併闔上。

劉羽臻垂眸凝視眼前佳餚,莫名失了胃口,微微的酸楚滲入她的心底,不過現下雖說沒什麼胃口,可在白駒逸面前還是得做做樣子。劉羽臻捧起白飯,執箸子,然而動作卻在半空凝了住,她望著眼前的菜餚,精緻倒是精緻,可是有好幾盤是她不愛吃的。

苦瓜蒸排骨、豆豉苦瓜銀芽韭菜、韭菜拌花枝、紅燒茄子與鮮香茄子,裡頭的苦瓜、韭菜與茄子她都不愛,甚至連咬一口都不敢,她凝思一陣,越過了那幾盤,只揀了幾盤家常菜。

白駒逸修長的指扣著瓷杯,唇輕貼杯緣而不動,雙目炯炯地盯視著她,在見到她越過幾道菜的動作後,唇角突勾上揚,眸綻精芒。

劉羽臻貝齒輕嚙箸子尖端,神情疑惑地望向白駒逸:「堡主不吃嗎?」

白駒逸倏地站起身,他夾了幾片苦瓜和茄子放到劉羽臻的碗裡,登時令她臉色黑了大半。

「你說過你最喜歡吃苦瓜、韭菜和茄子了,我特別點了這些你怎不吃?」他語調不冷不熱。

「呵呵……顏瑜這就吃……」有沒有這麼倒楣,白顏瑜居然喜歡吃我最討厭的東西!

劉羽臻乾嚥一口唾沫,望著碗裡的苦瓜和茄子,唇梢雖微揚,可眉頭卻是緊蹙的。她小心翼翼地將苦瓜和茄子挑起,放到一旁乾淨的盤子上,僵笑道:「呵……最喜歡的東西要放到最後吃。」

「既然如此,那這幾盤全都留給你,你也甭同我客氣了。」白駒逸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什麼!全都給我?

「其、其實……顏瑜也不是這麼愛吃這些啦。」

「喔?那你最愛吃什麼?」白駒逸劍眉一挑,緩掀揚唇,既透莫測也透邪氣。我愛吃涼拌海蜇皮、布丁、海鮮和醃梅子是天界眾所皆知的事,我怎能說呢……

「這……」劉羽臻嚅唇未答。

驀地,房門再次推開,見兩名伙計手裡端一盤菜和一壺湯小心翼翼地端著,他倆朝白駒逸躬身而後道:「這是您的涼拌海蜇皮和烏梅湯。

劉羽臻聞言雙瞳大瞠,她直盯伙計手上的涼拌海蜇皮,打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就一直沒有機會吃到這樣菜,現在居然出現在她眼簾,使她原先沒了胃口也都突然開胃了。伙計方離去,劉羽臻忙不迭站起身,執箸往涼拌海蜇皮的方向夾去,然而箸子尚未觸及,那道菜便硬生生地被移了去。

「你曾說過你最討厭的就是這道菜與烏梅湯,可剛好這是我最喜歡的,所以我請他們晚點送來,以免壞了你的胃口。」

啊?你何時喜歡的我怎麼都不知道?劉羽臻張口欲言卻又止了住,她垂下雙肩心中十分鬱悶。這是她吃過最糟糕的一頓晚餐了。

「還是你撞到頭後就突然喜歡吃了?」

咦?

白駒逸似在思考地喃言著:「也是……腦部的受傷也會影響味蕾。」語落,他又將涼拌海蜇皮推至劉羽臻面前。「倘若你真喜歡便吃了吧。」

聞言,劉羽臻雙瞳瞬間綻出光芒,可心猛一凜,突感到有些不太對勁。怪哉,真是怪哉!這白顏瑜怎會這麼剛好喜好與我完全相反呢?不對勁!情況不太對勁!難道我正被試探著?

「不了,其實顏瑜真的不喜歡吃涼拌海蜇皮。」劉羽臻遏制住眼瞳欲往涼拌海蜇皮方向飄去的衝動,嚥了幾口唾沫後,往窗外望去,思緒不停翻轉,給予自己催眠:「那一點都不好吃、一點都不好吃,那就像苦瓜一樣難吃。」

「是嗎?那也真是可惜,這道菜是我親手做的。」

「什麼?」劉羽臻猛然回首。「你你你……是你親手做的?」好想吃啊……好想吃啊!

「那、那顏瑜這就嚐嚐堡主的廚藝吧!」劉羽臻乾嚥一口唾沫,執箸的指下意識動了動,見白駒逸未有說話,她忙不迭伸手將海蜇皮夾入碗內,如此來回夾了數次,那海蜇皮堆疊得如小山一般高。

白駒逸送了幾口白飯入嘴裡,眸光始終盯鎖著劉羽臻,直至她將海蜇皮放入嘴裡,白駒逸眼神才倏地透出精明,像是在等待什麼。

「呃……怎麼會這樣?這真的是你做得嗎?」劉羽臻吐了吐舌瓣,緊擰的眉宇似在隱忍些什麼。

「怎麼,為何這麼說?」

「你的廚藝怎會變成這樣?」劉羽臻話語未經思索,便當即脫口而出。聞言,白駒逸瞇起雙眸,唇角上勾,輕道:「喔?你怎知我的廚藝如何了?」

「啊……」劉羽臻陷入一陣呆愣,她執箸的手凝於半空,一股凝窒的氛圍縈繞四周,靜得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再次為自己未經思考就脫口而出的話語感到懊惱。

「白……」劉羽臻唇輕顫,掀了掀,話聲有些含糊

「嗯?」白駒逸輕放瓷碗於桌案上,挑眉應聲,他眸瞳精炯,隱隱簇亮。

「白……白羅博。」劉羽臻壓下心湖的震顫,緩開口言:「顏瑜曾遇見十分挑食的二堡主,也是在那時才知,原來堡主的廚藝驚人,令二堡主吃過一遍就上了癮。」

白駒逸劍眉微蹙了下,神情冷銳中帶有明顯的猜疑。劉羽臻話語落,當即垂首,手捧瓷碗有一口沒一地吃著,雙目不敢正視他。他當真想試探我……

劉羽臻瞅著盤子裡的茄子和苦瓜,心一橫,伸手夾了一片茄子塞入口中,縱使感到噁心反胃,可她仍是硬逼著自己吞下,且是面帶微笑地吞下。

「你不怕茄子?」白駒逸眉頭倏擰。

「堡主這話是何意?顏瑜不是愛吃茄子嗎?」語落,她又夾了一片苦瓜嚥了下去,那苦令她渾身一顫,可唇梢更是含笑上揚。

「你不怕苦?」

「苦得好!越苦越好吃!」劉羽臻將豆豉苦瓜推到他面前。「堡主您也嚐嚐吧。」

「不了。」白駒逸眼神凌厲面冷若冰,語氣是一貫的冷漠。一時之間又陷沉默,劉羽臻扒飯不敢抬頭,靜寂的氛圍持續半晌,白駒逸才突地開口道:「玥玥,你是玥玥。」

劉羽臻執箸的手一頓,深吸一口氣後抬首望向白駒逸,面露苦澀,嘆道:「堡主又錯認了,我是顏瑜……白顏瑜。」

「你是錦玥。」

「我不是。」不能承認,否則就再也不能接近他了。

我不是……請堡主不要再從顏瑜身上尋找錦玥的影子了,我是我、他是他。劉羽臻神色淒惻,眸漾水波,狀似哀憐。「顏瑜知道堡主在想些什麼,可我真不是他,過去堡主也是如此……為何現在還不相信呢?」

聞言,白駒逸渾身一震,霍地站起身,靜凝她良久。

「對不起。」我太心急了,應當要有更有力的證據時再開口,若你真是白顏瑜,那我真是傷到你了,若你是玥玥……

白駒逸心一抽疼,頓感疲憊沉悶,他緩步踱至窗前,手輕貼窗沿,凝視下方熙攘的街道,低喃:若你是玥玥,那你又再次傷了我。

白駒逸喃喃言聲雖輕,卻仍是給劉羽臻聽見了,她有些懲罰地攥緊拳頭,任由指甲陷入肉裡。

對不起、對不起,只有這樣我才能待在你身邊,我會努力讓自己不愛你,這樣才不會傷了你……能當朋友,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白駒逸突旋身,沉眸朝劉羽臻道:「這幾日我都會去看察你的教書情形。」說不定能瞧出什麼破綻來。

「是。」劉羽臻斂眸,眉眼間有著深深地無力感。你仍在懷疑我嗎?

驀然,一個大膽的念頭掠過腦際,她凝思一陣,抬眸定睛,眸底深處藏著一抹堅定。

以進為退!

是了,我這麼畏畏縮縮地,反而會遭到他的懷疑,若我做些我根本就不會做的事,興許能減少他心中的猜疑。就這麼辦吧!只是多少會損了白顏瑜這個身分……對不住了,白顏瑜!

劉羽臻深吸了一口氣,將心緒沉澱,垂首醞釀情緒後,見眼眶瞬間泛紅,豆大的淚珠顏頰滑落,她聲音雖小卻又不低,哽咽道:「為什麼呢……」

「什麼?」白駒逸輕蹙劍眉,見她落淚,心突愣之。

「難道我就不行嗎……」劉羽臻肩膀微顫,抽噎哭訴。

「你……怎了?」

「難道我就比不上他嗎?」她猛然抬首,淚水從她那迷離的眸子中流淌,順著光潔的玉頰緩緩滑落,沾落衣襟。

白駒逸心一凜,表情瞬間僵硬。

「為何你總是想著他,都不看我一眼?」劉羽臻以指腹抹去淚珠,然,那淚晶落下的速度令她怎抹都抹不乾。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還不明顯嗎?我、我對你……」劉羽臻喉頭滾了滾,乾嚥唾液,以掌摀面,有些困難地啟口:「我、我……我喜歡……」

「白顏瑜,你我皆是男人……」白駒逸神色僵滯,瞬轉陰沉,可他不自覺地往後縮了一步。

「顏瑜知道……所以顏瑜才將這份心給藏了起來,可你看著顏瑜卻總想著他!我、我……」我快說不下去了!

「你……」白駒逸掩不住心裡的震撼,忙轉首看向門板,邁步走至門前,未回首同劉羽臻道:「我還有事,今日就到此為止。」語落,他推開門板,迅速步出,聽門掩聲之大,再聞節奏快速的步伐聲越漸遠離,劉羽臻這才放下摀臉的雙手。

「看來我也可以角逐奧斯卡小金人了。」她含笑自喃,然而,揚起的嘴角卻突然凝僵。

糟糕!剛怎沒想到,這麼做我倆還當得了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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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