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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忽聞敲門聲響,劉羽臻不禁蹙眉,方想穆清怎會這麼有禮,這便起身踱至門前,惟手才觸及門板,門就已開。躍入眼簾的人令劉羽臻心驚,她驚駭一退,愣然。

白駒逸一手抱著小臉皺成一團的穆清,他小手抓著紙袋,小唇噘緊。「羽臻姐姐啊!不是我找白哥哥的……是他找我的。」

「呃……」你叫我什麼?不是說好要叫我錦玥的嗎?你給我掀底了,唉。

「玥……劉羽臻。」白駒逸嗓聲平靜中帶些壓抑,雙眸凝鎖眼前人。「妳願意見穆清卻不願見我,到底是何因?」

劉羽臻攥緊拳略顫,雙眉緊鎖成結,她轉首往後一睇,見後頭有扇半掩的窗櫺,思忖一陣,猛地旋身朝窗扉奔去。

「啊!那裡是……」白祿棟驟然一喊,語未落,驀聞「碰」地一聲,劉羽臻穿過窗扉,硬生生地撞上安置於窗外的一大片木板。

「唉,疼!」劉羽臻吃痛驚呼,突縮回身子,倚在窗邊以手揉著額角,感到手有些濕冷,莫不是淌血了?

「那裡是我們的秘密基地呢……」白祿棟咕噥一聲,轉眸瞅向白駒逸,此時他已將穆清放下,快步走至劉羽臻身前。

「妳總是如此,莽莽撞撞的。」白駒逸無奈化一長喟嘆,將她的手拿下,見額角流淌著些許鮮紅,心一緊,忙以袖壓。「疼嗎?」

劉羽臻咬嚙下唇,額角的疼不及心底的痛,見白駒逸不掩擔憂的神情,她胸臆脹著無比的感動與無比的感傷。

「不要再靠近我了……」她斂眸,聲音有些哽咽。「不要再靠近我了。」我怕會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想接近你的心。

聞言,白駒逸收手後退,苦澀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妳不愛我,因妳不知該怎麼拒絕我,怕傷我的心所以才選擇逃離開來,對不?其實妳明說,我可以努力……嘗試接受的。」白駒逸揚唇笑著,卻比哭還難看。「就像過去一般,你不知道我對你的情,我們不也處得很好?你把我當普通朋友,我也會嘗試……不去愛你。」

語落,白駒逸握住她的腕。「別走,玥玥別再走了,我寧願妳不愛我,也不願尋不到妳、見不到妳。」

聞言,強大的悲慟撞擊著劉羽臻的心頭,她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痛楚,再也控制不住想接近他的心,所有濤湧的心緒全都成了滾燙的淚珠,沿著玉頰緩緩滑落。

「羈羅……對不起、對不起……」劉羽臻語帶哽咽,眼前視線已糊,她遏制不住想抱住他的渴望,即使應該遠離他才是,可理智卻無法控制那顆渴望的心,當她回過神之際,已將頰貼在他胸膛,緊緊環抱著。

白駒逸渾身一震,手緩緩扣住她的肩,俯首貼上她的頰,於她耳畔濃醇低喃:「玥玥……不要讓我有了一絲希望,卻又將之踏滅。」

劉羽臻猛搖頭,哽咽道:「我不能愛你……」我會害死你的。

「那就讓我愛妳,妳別愛上任何人,只要享受我愛妳的滋味便好。」白駒逸以指腹摩娑她耳珠,唇瓣一貼,吮吻她頰上的淚珠,嗓聲帶有難以言喻的魅惑之感,令劉羽臻淚水瞬止,思緒紊亂不已。

驀聞「啪」地一聲響,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見白祿棟手中拿著一包零食,與穆清兩人面對面,一發現他倆的目光,兩個小鬼頭登即尷尬地咧唇一笑。

「沒事,我只是嘗試打開這個怪東西而已,你們繼續。」白祿棟笑得燦爛,卻令劉羽臻雙頰驟然緋紅,理智也回來了。

「羈羅我……」她垂下纖長羽睫,雙眸由哀傷轉為淡然,再由淡然染上笑容。「今日穆清生辰,我們這樣太煞風景了。」

「妳若不逃走,那我們可以一起陪穆清慶祝。」劉羽臻將額抵在他的胸膛,凝思一陣,抬首道:「好,我不逃。」至少在幫穆清慶祝生辰前,不逃。

聞言,白駒逸俊眸一瞠,眼底滿載欣喜,他長指扣住劉羽臻的腕,晶燦的眸瞳直凝著她,忽笑出聲,以手撫貼她的額。「先幫妳敷藥吧。」

「啊,差點忘了,這小意思!」劉羽臻闔眸靜喃咒語,當指劃過傷口之際,見白光點點融合,轉瞬間,傷口已癒合。

「玥玥……難不成妳已記起過往了?」感受到靈息波動不同往昔,較為強勁,白駒逸心底不免生起疑惑。「對了,妳之前說我們已經三十幾萬歲,這是何意?」

「先幫穆清慶生,那些事……晚些再談。」劉羽臻雙手貼上他的頰,淡笑。對不起,我不想再提,今晚就讓我忘掉所有的煩惱,以錦玥的身分同你在一起……

「走,這裡又小又暗,咱們去夢萊城慶祝吧!」劉羽臻放下手,踱至穆清身後將他抱了起來,孰料他小腳狂踢,手不斷往下伸長。

「放我下來,餅乾、我要吃餅乾!」見白祿棟已將零食打開,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狂塞洋芋片,發出「咖咖」聲響,穆清眼紅了,怎麼說今日也是自己的生辰,餅乾竟被白祿棟給奪了一大半。

「祿棟。」白駒逸一手將零食奪去,見白祿棟睜著大眸,小嘴邊都是餅乾屑。

「這是穆清的。」語落,他將零食遞給穆清,見穆清眼眶泛著淚水,鼻子抽了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見此狀,劉羽臻低笑幾聲,揉亂了他的黑髮又慢慢理順。「走了,零食回來再吃便好,跑不掉的。」

她轉眸看向白駒逸,見他笑睇著自己,心底突漾說不上的惆悵,卻又縈繞著更多喜悅。

罷了罷了,今晚就放鬆一次、自私一次吧。思及此,她再次抱住穆清。「走,去夢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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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她現在的心情呢……恐懼?害怕?悲傷?難過?

打從她步入酒樓後,一道灼熱的眸光就不曾自她身上移去,那是坐在角落一隅的男子,男子雙目緊鎖著她,手執茶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

劉羽臻摸了摸戴在頭上的黑色紗帽,此時她與白駒逸他們坐於酒樓一席,同桌的穆清和白祿棟,手執「撲克牌」玩得不亦樂乎,而白駒逸則托下顎,含笑緊凝自己,即便隔著黑紗,他仍看得開心。

劉羽臻再轉眸,瞅向遠方那名男子,見他美麗如星子般的黑瞳染著銳利的沉怒,黑色長髮挽結成髻,兩縷髮絲垂耳前,模樣清秀逸雅,一如過去她所認識的「蘇毓齊」,不過劉羽臻知道,此人不是蘇毓齊,是羈羅。

再次一嘆,為何世上會有如此湊巧的事?出來吃個飯、慶個生,竟恰巧遇上毓齊弟模樣的羈羅,不過……好在穆清沒看到,要不以羈羅現在的性子,難保不會傷害穆清。

不過現下她有更深的恐懼,她怕羈羅會知道白駒逸是他的其中一覺,她……不想讓白駒逸被收走,雖然她沒這權力決定這種事,但是白駒逸是唯一有過去記憶,卻又深愛著她的「羈羅」,也是她僅存、唯一能汲取的溫暖,令她捨不得放開。

劉羽臻垂眸執箸,香味濃郁的佳餚早已沒誘惑力。

她擔心羈羅會不顧這裡有人,逕自使壞,更擔心白駒逸會和他起衝突,到時白駒逸的身分一定會被羈羅發現,而且……她不希望他們兩個受傷。

還記得事發之後,她乞求師父封印記憶,卻也下意識地避開羈羅,如此若即若離的對待讓羈羅倍感難受,如今的羈羅存有那段難過的記憶,白駒逸卻沒有,若要比較,白駒逸是幸福的。她虧欠羈羅太多、太多了……

思及此,淚水不禁奪眶,是因強烈自責使然,沾落於桌案上,氤氳成說不清的苦悶。

「怎麼了?」見兩滴晶珠沾於桌案上,白駒逸心一凜,忙握住她的手,將掌貼於她頰上。

劉羽臻看了羈羅一眼,見他張著一雙火熾炯炯的眼神,手中瓷杯「啪」地一聲碎裂開來,血自他掌心流淌,然而銳利的眼卻仍凝鎖著她。

他竟憤怒到捏碎瓷杯,讓自己了受傷……

劉羽臻苦澀斂眸,反握住白駒逸的手,輕拍他手背。

「我沒事……」

白駒逸執起她的手落下一吻,登時令她有些在意地看向羈羅,突見羈羅起身,劉羽臻心下一驚,忙不迭也站起身。

「羈……駒逸,我尿急,你先陪他們玩吧。」落下的嗓聲帶些苦澀,白駒逸不覺有異,含笑點頭,見狀,劉羽臻忙旋身狂奔下樓,望著她的背影,白駒逸長指攥緊。

他相信她,她說不逃就不會逃……

劉羽臻狂奔下樓,蹬足而躍,雙臂一展衣袖飄揚,她穿梭於人潮之中,身後緊跟著一抹人影,她輕盈的身形翻過屋瓦,身後人也隨之飛躍,黑帽因風而落,使得她紫髮頓現,秀髮因風劃過天際,於黑夜中仿似紫色精靈。

如此不斷飛躍,好半晌落足於城牆邊,她回身而望,見羈羅與她相距僅幾丈遠,心生駭然,忙不迭縱身於城外林間,消失在黑幕之下。

羈羅擰眉,足方點地,審視林間四周的動靜,冷聲笑道:「錦玥,幾日不見,又見一個傻子心繫於妳。」

羈羅緩掀唇,喃言咒語,驀見一把紅色長槍自他掌中騰出,他迅握槍柄,將長槍自掌中拉出,旋了幾圈,見幾縷紅色焰芒纏槍而繚繞。

「上回讓妳逃了,這回不會了……」

劉羽臻背貼樹幹藏匿著,她手緊摀唇瓣,不讓哭聲自口中溢出,然而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

為了不讓事情鬧大,她特意將羈羅引出夢萊城,可是當她見到羈羅將武器掏出之際,淚水便也不禁滑落,憶起過去是一同降妖伏魔的伙伴、情人,甚至該是夫妻的……如今竟成了敵人。

她不想打,不想和羈羅動武,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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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