秝子的食全大福

鏡明攥緊拳頭，好半晌才鬆開，他斂眸苦笑道：「桔雲，同你在一起很輕鬆卻也很苦惱，我知道你的心中沒有我，事發那夜因心裡苦悶才多喝了些酒，怎知會將夢荷當成了你，才與她發生了那些……對不起……」

「瞧大皇子現在過得還不錯，也就別再憶念過去了，連我都已將過往忘懷，大皇子就別再自責了。」

十幾萬年前，桔雲同鏡明是很要好的朋友，那時桔雲還未當上統理眾多星系的大神，僅是一名以治癒聞名的神祇罷了，因為他倆有個相同的興趣，志趣相契合，才會時常同樂，把酒言歡。

直至一日他喝醉了，欲吻上桔雲的唇，卻被他打飛至牆上，之後鏡明對他的態度就變得非常奇怪了，每次吟詩都吟些情詩，彈曲也彈情曲，最後鏡明憋不住，跑來對他告白，說自己愛上了他，要與他永遠在一起。

那時桔雲對他僅有朋友之情，所以並未答應，後來幾日他病懨懨的，整個靈息陰沉不旺，由那氣脈便可知，是心病。

鏡明再怎說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忍見朋友日漸消沉，行屍走肉般，便同他談了個條件，試試可以，但除非他願意，否則不可吻他的唇，桔雲對自個兒的唇有些莫名地保護。

後來他同桔雲在一起的那一百年，最多也就吻吻他的頰，雖說是在一起，可他倆相處還是如過去一般，就吟吟詩、彈彈曲、賞賞花荷罷了。

直至一日，桔雲同他相約去人間辦事，見他許久未來，桔雲不免擔心，隨即至到他宮殿尋他，孰料竟讓他撞見鏡明與一名仙女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當下桔雲如被雷擊般，險些難以回神，對此他感到十分氣憤，因背叛而憤怒，隨即十分決斷地離開了他，一點也不留戀。

桔雲想他說對了一件事，他的心中沒有他，也不沒有任何人，所以他才能這般決絕，一離開就是十幾萬年。

還記得後來同桔梗談到這段感情，他只是微笑道：「還好你情未放深，沒受到太大傷害，倘若像過去一般……」桔梗說到這，臉色突然凝重，當他問他過去可有發生了何事，他僅是閉口不談。

「桔雲，即便過了十幾萬年，我對你仍是難以忘懷。」鏡明的話將桔雲自思緒中拉回，他蹙起眉頭，垂首看向懷中的玄女，見她翦水雙瞳閃動著光芒，纖長玉手貼在桔雲胸前，似在期待些什麼。

「大皇子，桔雲與你已無相干了，更何況你都已經有了妃子，而我也有了情人。」桔雲抬首看向鏡明，抱著玄女的手勁略為加大。

「你對她可有愛？」

「有。」桔雲未做思考當即回答，當下懷中人兒身子一震，桔雲未低頭看，可心中存有愧歉，只因不想再與鏡明牽扯下去，而連累到了玄女妹妹。

「是嗎……是嗎……」鏡明他唇角上揚看似在笑，可神情卻顯得十分悲痛，他往後退了好幾步，「過去我去找你，都被你拒於門外，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妃子僅有當時那位仙女夢荷，可是我對她無愛，是為了負責才娶了她，自始至終我只對你有感情。」

「事已至此，我與你已無話可說了。」桔雲不徐不緩地長嘆一聲。

鏡明斂眸，嚅著唇，握拳不言，好半晌才旋身背著桔雲道：「打擾你倆了，真是對不住。」語落，他腳一蹬，輕捷如鳥，消失在桔雲眼幕中。

見狀，桔雲心裡不免略感愧疚，受背叛的雖是他，可當時離開鏡明時，他只覺得如釋重負，因為桔雲對他的接觸有著抗拒，桔雲知道自己並不愛他，只將他當作朋友罷了。

「桔雲兄。」玄女柔聲喚道，此時桔雲才想到自己還抱著她，趕忙鬆手往後退了一大步。

「對不住，適才竟利用妳逼退大皇子。」

「沒關係，只要能幫上桔雲兄，玄女即便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玄女羞怯怯地掩面說著。

「這……」桔雲抿抿唇，再次往後退了幾步，拱手道：「謝謝妳，我還有些事，這就先行一步了。」

「等！」桔雲步伐還未邁開，衣袂就被拉了住，「這下大家都知道我與桔雲兄是一對的了，難道桔雲兄不打算負責嗎？」玄女望著桔雲，眸子閃動淚光，泫然欲泣的模樣令桔雲渾身起了疙瘩，留也不是，逃也不是。

「妳剛不是才說，只要能幫上我，即便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這……」

「只要桔雲兄願意負責，即便上刀山下火海玄女都願意幫你。」她貝齒輕嚙下唇，瀲灩的眸子帶著無辜，模樣楚楚可憐，讓桔雲頓時不知該如何應付。

「我該如何負責？」唉……怎說都是他理虧。

「桔雲兄，就讓謊言成真有何不可？」玄女雙手不斷絞扭著，絞得手指都發白了，瞧那模樣，桔雲知她心下是緊張的，她是個很有勇氣的女孩，性子也頗可愛的，或許……他可以在她身上找尋「愛」的感覺。

桔雲凝盯她好一會兒，後俯首吻上她的額，淡笑道：「玄女妹妹，那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爾後的幾十年，玄女與桔雲同進同出，大家都道他倆是金童玉女，甚為適合，桔雲是疼愛她的，可是他知道，他對她的感覺如同妹妹，也僅止於妹妹。

那段時日玄女常同桔雲說個故事，三十幾萬年前道消魔漲，魔界由一名不死魔靈「殘天」統治著，殘天是幾千億年難得一見，魔力高強，智勇雙全的魔靈，卻也殘忍至極，殘害著四界眾生，即是天界、冥界、妖界跟人界。

當時天界有名遠古戰神，謂之「向凡」，向凡同殘天大戰七七四十九日，最終還是敗給了殘天，在他靈體灰飛煙滅之際，將畢身靈力與智慧全授給了座下大弟子夜冥，夜冥身分實為聖天大帝的第三個兒子，也是三皇子。

夜冥本身就是名極為聰明的神祇，受到師尊靈力的加持，更是厲害，他繼位為戰神，設下眾多陷阱毀了魔界大軍，可殘天身為不死魔靈，本就難以殺死，孰料鬥了數百年，一日，夜冥竟獨身投降，轉為殘天的手下，令眾多神祇不解也十分氣憤。

夜冥有個愛人，為同門排行第七的思雪，傳聞倆人終日如膠似漆，難分難捨，可在夜冥投奔魔界之時，為了使殘天信任，竟當著眾靈面前，執起長劍在思雪胸前狠狠刺上一劍。

當時思雪心碎地將長劍拔起，並用力一折，長劍登時斷成兩截，他將一截往身後懸崖擲去，一截毀之。

「我對你的恨如此斷劍，只要此劍永不復合，恨也永遠不消。」此話就成了後世天界的一句成語「斷劍之恨」，即是形容痛恨到了極點，永不原諒。

語落，思雪便轉身投至深不見底的懸崖，那懸崖對平常未受傷的神祇來說，足以造成重傷，更何況是受了重傷的思雪，這一躍不死也難。

可誰都沒想到，刺傷他一劍的夜冥竟也同他躍下，隔了幾日夜冥才全身傷痕累累地返回魔界，說是為了確定思雪有無死去才會縱身而下，當然他這說詞誰都不信，只道他可能是對思雪仍存有心，才會這麼做。

當時眾神對夜冥還存有一絲希望，沒想到後來他真是陪在殘天身邊，成了他的護法，天界勢力也因此更加薄弱，魔界則如日中天。夜冥很沉得住氣，在魔界一待便是三萬多年，最後他毀了不死魔靈一族，更與殘天同歸於盡。

玄女之所以會告訴桔雲的這則故事，便是要與他討論，若他是那夜冥，玄女是那個思雪，桔雲可會為了眾生而殺了她？

桔雲想了好半晌，才同她道：「我無法沉得住氣在魔界待上三萬多年，所以我不可能會以殺妳來換取這等機會，這般重大犧牲還是別讓我來做得好。」

「你想那個思雪若知道夜冥是為了救眾生而殺了自己，可還會有斷劍之恨？」玄女幽幽嘆息。

「我不知道，可如果我是那思雪，應該還是會恨吧。」

「不過後來聽說思雪移情別戀，愛上了殘天，但又有傳言，思雪以自身做餌，從了殘天，才讓夜冥有機會得到母心臟，並將之毀去，讓不死魔族滅亡。」玄女輕嘆：「若是我，不知有沒有辦法像思雪那樣如此犧牲。」

桔雲捏了一下玄女的小臉，笑道：「別再談這惱人的話題了，前些日子妳不是同我說要去凡間玩玩嗎？」

「是呀、是呀！」玄女當即露出甜美的笑靨。

桔雲牽住她的手，手一揚，便喚了夢菱來，也不知為何，每次談論此個故事，桔雲的心總是不暢，好似梗著些什麼。

話說，在寫這本的時候，我發現破雲和天地萬年情相比，好像是天地虐得比較多耶XD~~只是這本的虐身和天地的虐身不同(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