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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生曾同我說,你喪失了記憶。」

「喪失記憶?呵……我不覺得我的記憶有失,更何況他這個小屁孩懂個什麼!織芸死時他連個屁都未出來,若非依靠織芸殘存的靈息出生,他又怎能接收織芸的預知能力?」

雲生年紀與洛凡差不多,對他們這些已有幾十萬歲的神祇與魔靈而言,差距是有些大了點。

「雲生的出生是頗特別的,但不可否認,他聰明冷靜的程度,足令你我咋舌。」

「罷了,不與妳說這些,現在只要羈羅魂魄融合,雲生便會輸,屆時他的命便是我的,織芸回來之日便指日可待了。」語落之際,他自手中掏出一個弧形白玉,劉羽臻瞳眸一顫,面露驚駭。

「封結印!」劉羽臻速衝上前,執鐮刀朝他劃過,展恨天身姿輕鬆一旋,再執起帶有電流的銀色長劍朝她方向刺去,其速如電,呼嘯淩風,劉羽臻側身閃過招招凌厲的攻擊,再揚起鐮刀劃去,與長劍碰撞間,迸發出銀白色的光芒。

「啟天,你竟完全不顧過去的友情,這麼想殺了我?」會喚他當初於天界的名字,就是希望讓他能念及過往的友誼,雖然明知道這麼做是不可能有所改變……

「呵,我不打算殺了妳,錦玥……不,該稱妳賽特菲才是,我們同父異母,可是兄弟兄妹的關係啊!當然,前提是妳得魔化才行。」他執起長劍刺向劉羽臻,一道道閃電,宛如萬道銀光,成絲成線,刺人眼目。

劉羽臻揮動鐮刀,每揮舞一下,便會射出數道鐮風,他倆齊攻向前,雙方皆被對方一波接一波的術法刺痛了皮肉,然,沒人躲開,只是拼了命地發動迅捷凌厲的攻勢。

劉羽臻佔下風,正吃力與他對抗之時,後方驀地傳來轟然一聲巨響,她聞聲迅速回頭,霎那間,一道銀光穿過了她的腹部,那血,如湧泉般汩汩而出,把大紅色的嫁衣染得更加鮮紅,浸透了織衣。

「戰鬥中分心,是對敵的大忌。」展恨天抽回長劍,鮮紅的液體沿著他的長劍流下,滴落在黃土之上,融於大地

劉羽臻嗚咽一聲,摀著腹部,腳一蹬,忍痛拔身而飛,迅速往羈羅的位置奔去。

眼前,羈羅躺在一座凹陷的大坑裡,他全身傷痕累累,不少靈息鮮血自體流散,四周參著濃郁香味與腥味,因血與靈氣使然。

「羈羅!」劉羽臻吃力扶起他,但見他雙眼凝視白顏瑜,與之對峙,目不轉睛,眉宇深攏成皺,像是在與之對抗著什麼。

此時白顏瑜也沒有動作,他身上不斷冒著黑氣赤血,傷勢看來也不輕,幾滴汗水正沿著額角滑落,滴入了眼瞳內,他優眉微顫,仍目不移視。

「羈羅似乎比較慘呢!錦玥妳猜猜,是誰會被收了呢?」展恨天撫著下顎又道:「不過誰被收結局都是一樣的,白顏瑜若收了羈羅,只是少了轉化成魔的階段。羈羅收了白顏瑜,得耗幾刻鐘的時間才能成魔。」

「羈羅會收了白顏瑜的,只要我魔化,便能控制他倆的魔息。」劉羽臻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拔開紅色布塞,一股香濃的桂花香瞬間散放,她水漾的紅唇含住瓶口,喉嚨滾了又滾,將之一飲而盡。

「喔……桂花酒啊!」展恨天揚起嘴角笑了出聲。「終於拿出來了,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忽地,他朝劉羽臻出掌一擊,劉羽臻見狀迅速往後一跳,躲開了他的攻勢。

劉羽臻甩了甩已爬上深紫的長髮,她睜著紫紅色眼眸,淚水緩緩浮出,淌滑而下,然而那雙美眸,卻只是目不轉睛地瞪視著展恨天。

「沒了羈羅的吻,妳便無法變回來是吧。」展恨天眉宇輕挑,笑得詭異至極,那攥著封結印的指頭,微微動了動。

「你要幹嘛?」

「妳看著便知!」展恨天喃起咒語,見白芒自封結印上綻放而開,他瞬將封結印朝羈羅與白顏瑜擲去,白玉迸射斑斕彩華,一道宛若琉璃般的弧形結界,瞬間將他倆給包圍了住。

「錦玥,這封結印能維持三個時辰,屆時羈羅早已成魔,而妳……當然也是!」語落,展恨天笑得狂放極了,喜悅之心溢於言表。

「羈羅、羈羅!」劉羽臻步履蹣跚地衝到結界前,她不停拍打著結界,只聞清脆的啪啪聲,響徹天際,那結界卻穩如泰山,無絲毫動彈。

劉羽臻嚙著下唇,凝盯著封於結界內的羈羅與白顏瑜,他倆依舊對視不動,抗拒對方的收魂。

劉羽臻緩緩闔眸,一滴熱淚延著眼角滑落,心裡沉窒得難以呼吸,她嗓音微啞,沉道:「羈羅快趁我牽制住他的當下,將他收回。」

隔著封結印,劉羽臻仍靠自身魔力,斂住了白顏瑜體內魔息,控制他能力的當下,白顏瑜驚駭地看向劉羽臻,見狀,她只能掀開沉重的眼眸,朝他苦澀搖頭。

「玥玥,妳真能使我不成魔?」現況,不禁令羈羅感到憂心忡忡。

「能,保證能,相信我。」劉羽臻朝他綻出一抹燦爛的笑,那笑好似冬天的太陽,頓令羈羅枯縮的心,充滿希望地綻了開來。

「好,我信妳。」

羈羅深吸一口氣,霎那間,一道紅光將白顏瑜團團包圍,當下白顏瑜痛苦地嘶吼著,他僵硬的手不停朝空掙扎,像要抓住什麼一般。

結界內綻放出強烈紅芒旋風,白顏瑜由最先的掙扎到無力,他雙膝跪下,眸瞳無識直瞪地面,腦中思緒打轉解放,心中的束縛好似崩裂了。

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了自己的良心,放下了執著,原來現在的他不是他,原來他受了展恨天的控制,原來他的所作所為一直與自己心中所想有所背馳,他告訴自己不能再傷害錦玥了,可是他卻傷了她的心,怎麼辦?他還有機會彌補嗎?可是他全身的力氣被抽光了,他好想睡覺,沉沉地睡去……

好半晌,白顏瑜眼眸染上黑墨,臉孔也變回原來的模樣,他睜著空洞的眼神望向劉羽臻,唇瓣一啟一闔,喃喃言道:「錦玥……劉宇……對不起。」

劉羽臻摀住顫抖的唇,淚水潸潸而落,她搖搖頭哽咽道:「不是你的錯,是雷爾,是展恨天的錯。」

白顏瑜嘴角微挽,闔上厚重的眼皮,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如潮水般的回憶也中斷,他胸往前傾緩緩倒地,不再有絲毫動作。

「玥玥、羽臻、劉宇……怎麼辦?我好混亂,好難受。」羈羅胸口窒悶,魔息於他體內竄動,他踉蹌地走到劉羽臻面前,隔著透明的結界想抱她,卻是無法。

「羈羅,我們成親吧。」劉羽臻手貼在結界上,與羈羅的手相合著。

「啊?」羈羅眉頭一皺。「現在這情況……」

語未落,就被劉羽臻當即截了斷,她輕笑道:「我等不及了,想現在就成親,好嗎?」

羈羅沉默一陣才頷首道:「好。」

「雷爾,在我倆成魔前,完成我倆的心願吧。」

「什麼意思?玥玥妳不是說有辦法?」

「噓……」劉羽臻挽著笑,要他禁聲,羈羅見狀百思不得其解,無奈之下,只能讓劉羽臻主導。

「這簡單,就讓我當你們的主婚人,在場眾魔靈……喔不,還有所有躲在四周偷看的百姓,當作你們的證婚人。」眼一掃,見許多白翼堡的百姓躲在樹後,城牆之上偷偷看著他倆。他們既是害怕又是擔心,在多數人親眼見到堡主變成了紅髮的模樣,又見到傳聞中的黑龍尊者錦玥,他們只能極快消化這樣的事實。

好在穆清和白祿棟穿梭在人群間,大肆釋放事情緣因,眾人心底的恐懼感快速轉為擔憂,原是害怕地躲在家中,到後來變成不少人跑到附近緊張地偷看著。

他們的堡主原來是名神祇,且才是與錦玥相愛,有著刻苦銘心的愛情故事。

劉羽臻見自己已然成了眾人矚目之焦點,她只是微微一笑,感激地看向大家,再定睛於展恨天身上,謝道:「那我就在此謝過了。」

「一拜天地。」展恨天嗓音清澈悅耳,劉羽臻與羈羅聞言,隔著結界一同朝天叩拜。

「二拜……高堂。」展恨天輕挑劍眉,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倆。

「我的世界在東方,我們朝東拜。」語落之際,他倆轉身朝東方又是一拜。

「夫妻對拜。」

劉羽臻回身望向羈羅,眉眼成彎,勾唇揚笑,彼此再次一拜。

「送入……嗯……魔界吧。」

劉羽臻不再理會展恨天,一起身,便朝羈羅輕喃道:「相公。」

「玥玥、羽臻、劉宇……娘子。」羈羅抬起頭,將額頭抵在結界上。「妳的稱呼真多,現在妳是女子,我便叫妳娘子。」

「你若要叫我相公也是可以啦!可是我倆衣服得對換才對。」她咯咯笑了出聲,未幾,斂了笑容,她與羈羅深情對望,突將唇貼覆於冰涼的結界上,羈羅見狀,也將唇湊了上去,隔著結界,兩心相交相纏。

「相公……」

「嗯?」

貼在結界上的手,微微顫抖著,劉羽臻垂下轉黯的眼眸,上揚的唇琢出一抹融著苦澀的笑容,柔聲道:「相公……他日我不在時,你得好生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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