秝子的食全大福

尾聲

　　過去許多人說桔雲醫術了得，可是他自己卻沒有什麼感覺，只因他認為前來求醫者，所受的傷僅是小事一樁，斷了手腳的，他總有法子接上，縱使是無法解救的劇毒，他也只消替代他人痛苦個幾日，他人體內的毒便也一掃而空。

　　一直以來，桔雲認為是因自己本身奇特的體質，才讓他在醫術上夙負盛名，可是當他在飲下醉無敵後，靠著自身的意志力，硬生生地將雙劍自體內拔出，憑藉著腦中的記憶，施以靈力為自己的傷口治癒，一瞬間好了五成的傷勢，令他自個也不禁佩服起自己。

　　對於默宇和莫斯的這整起事件，其實埋有更深沉的因由，明白緣由的殘天，老是磨著牙說他心思埋得很深，說白點，就是城府極重，對此，桔雲並不否認，也只是回以微笑。

　　但……當初殘天對他造成的傷害，讓他心裡感到的傷痛，可著實為真呀！

　　說到此件事的幕後推手，其實是桔梗，還有被瞞在鼓裡，卻提供了極多助力的夜冥。

　　起初，桔雲和桔梗打算以另一種方式誘使殘天戴上枯奴，可是後來桔雲掙扎猶豫，好幾次想要放棄。

　　一日，夜冥私下通知要他小心默宇和莫斯，聽夜冥解釋，默宇早就不滿桔雲許久，裏魔界裡只怕僅有殘天不知。

　　聽說那時默宇花了重金四處尋找罕見的毒藥，夜冥對此特別留意，還曾告知桔梗，請他留心幫忙。桔梗便因如此，將藏在雪華山煉丹房內的「半月寒」拿了出來，此毒世間罕有，正因煉此毒藥的毒藤，與解藥其中一味的單麒花，在數十萬年前就已絕種。

　　還記得過去，桔梗與桔雲在煉丹房的密室地板，偷挖了一個暗格，將費盡千辛萬苦得來的罕見毒藥與解藥藏在裡頭，而半月寒，就是其中之一。

　　這二十幾年來，桔梗不時會與他私下聯繫，由夜冥代為轉交信件，所以當桔雲知道自己中了半月寒之毒後，便明白桔梗成功地將半月寒交給了默宇，看似默宇正陷害著他，殊不知一切都是他與桔梗的計劃。

　　唉，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自個兒的心了，怎想都想不到，他後來竟會喜歡上殘天，讓他在那頭掙扎，數次想放棄，若不是殘天那次失控險些殺了他，讓他決定依照原本計畫行事，他想……或許現在的情況會有所不同。

　　雖然默宇和莫斯共謀害他，可是他也實實在在地欺騙了殘天，所以在他中毒後，他並沒盡心調理身子，讓自己咳血嚴重，但是又不想自己默默承受著這樣的慘狀。

　　是，他心機不小，所以在他離開裏魔界的那一個月，看似躲著殘天，卻又誘使殘天接近自己，假裝他不知道殘天正在注意自己，假裝不知道約翰身旁的孩子就是殘天。

　　不過他本是計畫讓殘天為了解開他的毒而戴上枯奴，卻沒想到是在他身負重傷之際，為他戴上了枯奴，好在那時他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終讓殘天釋放了他界的所有版圖，也因如此，他的心中已無太多的牽掛了。

　　可是老實說，在他傷重將要消逝的當下，是真心打算以死來逃避心中的罪惡感，以及背叛殘天的愧疚。

　　桔雲承認，在愛情上自己是自私的，當承擔不住，便會想逃避。

　　孰料，當時桔梗因感應到殘天那撼動天地的強大魔息，心中警鈴大響，急忙抓著醉無敵前來，才將他自鬼門關救了回來。

　　至於體內的半月寒之毒，那本就是桔梗所給，自是有其解藥了。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在時光流逝了數年之後，已有了極大的不同。

　　「唉……不得不說，去了一趟魔界，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會演戲了。」就不知跟夜冥比起來，誰比較厲害呢？

　　桔雲搖頭感歎，驀地，一股暖風拂撓他的臉蛋，如同親吻一般，帶點酥麻感。他手握桂花玉釀，突朝天高舉，似敬天地，後而昂首飲下。

　　「吾真不懂，吾到底看上了你哪一點？」炎冰雙頰略鼓，那雙紫紅眸瞳滿是氣惱，卻又參了點甜蜜的喜悅，明顯地矛盾著。

　　「唉！這句話我也曾問過你呀！我想想啊……那時你怎樣回答，好像是這般吶……」桔雲哈哈一聲，伸手一攬，將炎冰抱入懷中，磨蹭著他的臉蛋，語調略顯怪異地道：「這問題你問過很多遍了，吾喜歡你就是喜歡你，比喜歡任何人都還喜歡你，不需要原因！」

　　「你……你這傢伙，當真將吾吃得死死！」

　　炎冰雙頰瞬間飛上紅潮，想抗議卻不知該怎生抗議，畢竟他當時確實是這般告訴桔雲的，而且……現在的桔雲，那風采比起當初在裏魔界時更加迷人，這一切都讓他輸得心服口服。

　　唉，他這幹嘛沒事找人來欺壓自己？　

　　「桔雲，你何時才願意當吾的王后？」才剛在懊惱，沒事怎找人來欺壓自己，可炎冰竟又忍不住再提此事。

　　「當你王后有何好？當你主人才是樂著！」桔雲「啵」地一聲，在炎冰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轉了轉手中折扇，縱揚笑道：「唉呀呀，真是粉嫩得誘人，大得主人的心，善良的主人之於我，決定賞你一個大大的禮物！」

　　「禮物？」對於他這樣的說話態度，與過去待在裏魔界時大有不同，炎冰卻已見怪不怪了，因為他明白此時的桔雲，才是真正的桔雲，過去的他是被壓抑住的。

　　唉……他怎會愛上一個有戀童癖，心機如此深沉，態度又有些輕挑的傢伙？

　　「炎冰聽令。」

　　「唉你！真是的……又來這一招。」炎冰無奈大嘆，自桔雲的腿上跳了下來，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彎低，卻又靠著己身的意志力，不讓自己跪下。

　　「善良的主人我，決定今日讓你變回殘天的模樣，對了，上回聽桔梗說東方有個星球，那兒花草遍地，品種不常見甚為美麗，還有罕見妖靈可為坐騎，嗯……要不要一起去啊？」

　　語落之際，炎冰「咻」地一下，瞬間化成了殘天模樣，他臉色略顯驚訝，隨即而來的喜悅將他心底那幾許不滿給填滿了。

　　「當真？」

　　「對呀，你只消『咻咻』兩下，再難纏的座騎一定馬上讓你抓住。」

　　「什麼……原來吾的用處便是這樣。」殘天難掩心中的鬱卒，撇開眸看向他方，心下又再度大嘆自己怎會愛上這樣的人，甚至……還生氣不起來。

　　「唉唉，別這樣想，有你陪著我也很開心呀！」

　　聞言，殘天雙頰又不禁染上淺紅，心底滋味紛雜，過去他在裏魔界與桔雲相處了二十多年，卻不曾真正了解過他，原來那段時間的桔雲，竟是如此壓抑的，而今的桔雲不再壓抑最為自然，卻讓他發現桔雲的本性，竟是這種……

　　他已不知該怎生形容才好，面對這樣的桔雲，總不禁令殘天懷念起當初顢頇的他，一個小吻就讓他害羞得不得了，可現今的桔雲，怎麼看來反倒猛吃起他的豆腐來了？

　　唉，想他堂堂魔界之帝，如今竟成了二層天大神的僕人，雖然桔雲沒有要他天天伴在身旁，可是……他自個兒總忍不住常往這邊跑，畢竟他現在戴著枯奴，無法忤逆桔雲，怎生利誘，桔雲就是不肯回裏魔界。

　　唉，或許真是他自虐吧。

　　驀地，桔雲咧唇一笑，雙手環住他的腰，踮起腳尖，噘唇便往殘天的頰畔印上了蘊含桂花水酒味道的輕吻，待桔雲鬆開手之際，殘天已忍不住反手將他擁入懷中，抬起他的下顎，俯首便要落吻。

　　不過……或許這樣也不錯，難得桔雲這麼主動。

　　這吻僅是一觸，尚未深入，桔雲就突然將他推開。

　　「坐下。」

　　「呃？」語落的瞬間，「砰」地一聲作響，殘天無法控制地坐了下來，他茫然地望著笑容略顯狡黠的桔雲，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殘天，適才我想了想，我倆相處二十多年尚不曾聽你唱過歌，吶……來吧，善良的主人我決定洗耳恭聽。」桔雲眉眼笑彎，一屁股坐了下來，以手托頰笑望著殘天。

　　「唱歌沒什麼，可是你適才不是說要去東方星球尋找坐騎？」

　　「唉唉，待你唱完歌再去尋也不急。」桔雲習性地把玩著掌中折扇，那雙眼瞳有著欲尋趣事的好奇。

　　想當初殘天老是笑話未飲酒的他，總逼得他極其困窘，所以這陣子他總會出其不意出個題目，想說若能見到殘天困窘羞赧的模樣，一定有趣得緊，可是就不知他有什麼弱點。

　　唉……到底什麼是殘天最不擅長的呢？琴棋書畫他都會，怎都想不到有啥可以讓自己好好揶揄一番的！

　　殘天沒好氣地搖搖頭，知曉桔雲玩性又起。未幾，一道清亮的嗓音悠悠自殘天口中流瀉而出，抑揚的旋律爽朗不嬌，隨著風送帶著飄渺之息，悠揚婉轉讓人為之一亮，千迴百轉繚繞在天地之間，曲終之時，那餘韻足以讓人回味無窮。

　　桔雲望之怔愣，他眨了眨眼，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時掉落，嘴巴張成蛋形，模樣有些滑稽。

　　「桔雲，吾知曉你心底打了何主意，別忘了，吾已有百萬多歲，許多事情吾雖不至於專精，卻也不差，想看吾出醜，呵……」殘天頗具得意地挑了挑眉。「待你活有吾這等歲數之後，再試試吧。」

　　聞言，桔雲倒難得紅了臉蛋，沒想到他的想法已讓殘天摸清，虧他還準備大笑幾聲，卻反讓殘天給揶揄了去。

　　孰料，殘天一見桔雲那羞赧的表情，似見著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神情略顯呆滯，雙頰也莫名地紅了起來。

　　殘天可不想承認，相處了三十多年，此刻的他見到桔雲，心頭的小鹿仍會亂撞著。

　　桔雲見狀一怔，雙眸旋即閃過一抹喜悅的銳炯，恍然地敲了下折扇的扇骨。

　　他想起來了，這般繞來繞去，卻沒想到殘天的弱點不正是自己？

　　思及此，桔雲以折扇勾起殘天的下顎，咧起不懷好意的白牙，嘖嘖幾聲道：「哎呀，我怎看了三十幾年，今日才發現殘天是個大美人兒啊！」

　　「桔雲……」在做什麼？

　　「這該怎麼形容才好呢？咳……膚如撲粉，唇似點朱，彎眉如畫，目若利鷹，紫紅的雙眼深邃迷人，就像、像……」望著殘天似笑非笑的容顏，桔雲的話語碎碎落落。

　　「就像、像……閃耀著群星的夜空，那個……容光煥發、氣宇軒昂……」至後來桔雲語塞，不知怎的，雙眼好似被殘天魔魅的眼瞳給黏住一般，難以移視。

　　兩人無聲地四目相交，許久不曾這般仔細地看著殘天，原是想笑話他的，可桔雲的雙頰竟緩緩地染上了羞赧的紅。

　　殘天見狀忍不住伸手攬住他的腰肢，低頭與他鼻端相對，呼吸吐納之間，依稀能感覺到彼此的熱度，驀然，殘天覆上眼前唇瓣，桔雲漾波的雙瞳略顫，被動地與他兩舌糾纏，溫柔且纏綿的深吻，令他心裏漾著一絲不一樣的甜。

　　不知何時，殘天已將桔雲壓覆於地，他頎長的身軀緊密覆上桔雲，指上動作由緩至快，卸去了桔雲的外衣，攫吮他的唇，一再地纏吻著。

　　殘天魔魅的長指輕挑著他的敏感，使桔雲身子不禁顫抖，卻反常地未他推開。

　　「桔雲……」殘天低啞渴喚，心底的喜悅與欲望越漸濃烈，也因如此他胸膛緩緩呈現男性的寬厚，抵在桔雲雙腿間的慾望正躁動。

　　陣風起，拂過颯爽的清涼，捲起了一地青葉，還有綻放的百花葉瓣，天空白雲繾綣纏綿，旖旎的氛圍自此地蔓延而開……

　　然後就在一切看似十分美好之際，桔雲的眼底陡然掠過了一抹得逞的奸笑。

　　「停！」桔雲身上的衣裳已卸了一半，他雙眸漾媚，紅褐長髮散於青草之上，唇瓣因激吻而紅腫，可胸膛卻依舊平坦無波。

　　「善良的主人我……」桔雲細長的玉指上爬，略帶曖昧地撫上殘天滾動的喉結，他揚唇媚笑，那笑容帶有幾絲邪氣，讓殘天看得很是心驚。

　　「主人我……命令你此刻，繞著草原跑三圈！」

　　「桔雲！？」

　　桔雲臉蛋略略托紅，他爬起身拉妥衣裳，將擱在地上的酒壺拿起，飲下一大口後，再以袖抹去唇角酒漬，朝在草原上裸奔的殘天笑道：「老早就說好了，未當你的王后之前，不准對我亂來，否則有你好受的！哇哈哈哈哈──」

　　「桔雲！吾怎會愛上桔雲你這個邪惡的傢伙啊啊啊啊──」

　　抱歉啦！殘天……愛上我，算你倒楣。

　　如銀鈴般的清脆笑聲、滿是懊惱的低吼聲，交雜響起，迴盪在這空蕩的草原之中，久久不息。

　　如果可以一直維持這樣的相處，那麼他不用當天空的雲，也可以很自由自在了。

　　<全書完>

木有了O_Q，其實本來有打算寫後續的，如同天地一、懸狐濟世、NO穿裡面提到的數十萬年前的神魔大戰，後續的故事，但是那邊的故事就算正劇了吧，比較......很虐(?).............小飛一直猶豫要不要寫下去，還是讓他們停留在最美好的階段？

大家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