秝子的食全大福

「你想殺吾？」他盯著桔雲，又問一次。

桔雲與他對視，唇角上揚，點頭。

這一瞬間，他將桔雲提到岸上，並伸手壓著桔雲，如方才一般不讓桔雲動彈，「你應該知道，除了母心臟外，還有一種方式能殺了吾。」

桔雲眉眼一顫，嚥了一下唾沫，點頭。不死魔靈的另一個死法，即是與所愛之人交合之際，當下受所愛之人穿刺胸口，那散去之魂魄就不會再自動回歸，若魂魄散去過多，便會消逝。

雖然他知道殘天對自己已無愛了，但是……

桔雲垂下長睫，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他俊艷的面容與桔雲相近，溫熱的氣息噴上他的臉頰，沉聲道：「你敢不敢賭？」

桔雲明白他要賭什麼，賭他還愛不愛自己，賭他會不會死在自己的手下。桔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未幾，他頷首回道：「我賭。」

他昂首大笑，退了幾步，桔雲趁機爬起來防備地看著他。他笑聲充滿悲傷與苦澀，然而這樣的笑聲未待多久就止了住，他那雙魅人且蠱惑的眸瞳直鎖著桔雲：「那就來吧。」

「我沒武器。」桔雲攤手。

他深凝桔雲一眼，突然自空一捉，一把匕首登時浮出，並落在他的掌上。桔雲見狀伸手欲拿，卻被他擋了回去。

「還沒開始，何必這麼心急。」他笑道，可眼底似蘊著一股悲傷。

桔雲冷冷地看著他，此刻他倆也坦誠相見了，他不需再遮掩什麼。

殘天將匕首擱在地上，往桔雲的方向走去，桔雲的視線落在地上的匕首，等到殘天的身子擋住了視線，他才面無表情地抬眸。

殘天長指扣住他的下顎，桔雲迎視他，唇角逸出淡冷的笑容，驀地，桔雲伸手推開他，一個箭步就朝擱地的匕首衝去，奈何桔雲速度雖快，卻比不上擁有魔力的殘天，他指一勾，便將桔雲給拉了回來。

「為何這麼心急，就這麼想殺吾？」

桔雲冷笑，笑他明知故問。

他怒極，攥住了桔雲的腕並將他壓在地上，與他鼻端相對，切牙道：「想殺吾，你可要配合啊！」

桔雲眸瞳一顫，眉間略蹙，轉眸看向一旁的匕首，忽而幽嘆，再看向殘天之際浮霧的眸底已是一抹堅強的決心。

桔雲伸手勾住他頸，緩緩湊上前，輕輕地點了一下他的唇，本以為殘天會回應他，可是他只是凝鎖著他，沒有半點動作。

桔雲咬咬唇，對於應該做的動作，他一點也不想動。

「要你主動就這麼痛苦？」殘天掌心覆在桔雲肩上，怒意已將眼瞳染紅色，見他這雙眼，桔雲不禁想到適才，恐懼瞬間攀上了他的心，他下意識推開殘天，面帶驚慌地爬了起來，並蹲下身縮了起來。

殘天見他反應如此，怒意更盛，伸手攫住他的腳踝將他拉到自己身下，「怎麼，夜冥可以吾就不行？」

桔雲又哭又笑地看著他，好半晌才找回聲音，嗓音顫抖地哽咽道：「夜冥敬我、重我，不曾強暴過我！」

殘天手指彎曲，掌握成拳，猛地砸在地上，他怒瞪桔雲，「他殺過你、背叛過你，可你卻不恨他，你捫心自問，吾這兩千多年待你多好？為何為了他……要背叛吾？」

桔雲緩緩垂下長睫，不回應。

他冷笑又道：「吾知道，你早就知曉他是假意臣服於吾，可你知情不報，還幫助他偷取母心臟！」

「我沒幫他偷取母心臟。」桔雲抬眸直視他，卻被他摑了一掌，這一掌說不重卻也不輕。桔雲緩緩將頭轉正，只見他面露諷刺的笑，嗓聲冷冽地道：「別再睜眼說瞎話了。」

桔雲闔上眸不想解釋，因為他了解自己背叛過他，他一定無法再信自己，亦如他對夜冥那樣，明白他的苦，卻難以再接受他。

桔雲長指輕顫，好半晌才睜開眸子，對上的是他已冷靜的紫紅眸瞳，桔雲深吸一口氣，再次攬住他的頸，對於桔雲突然間的主動，他略怔，緩瞇起深沉的眼眸，似欲待桔雲接下來的動作。

其實適才遭受的事情讓桔雲對這方面的事情由衷感到害怕與恐懼，可是為了等下要做的事，桔雲仍是強壓心中的害怕，動作青澀地挑逗著他。

驀然，淚水又自桔雲眼中流下，他不禁自嘲，好久沒這樣流淚了，今日幾乎將他這一百多年未流的淚都流光了。

興許是看桔雲動作青澀有些不耐，殘天突然挑開桔雲的齒，柔嫩魔魅的舌尖探入他的嘴內，與適才的感受不同，帶著熱力與魅惑，還融上了一股淡淡的甜味，是玫瑰的花香蜜津。

桔雲眼眶淡霧，扣在他肩上的長指緩緩移開，朝落在一旁的匕首伸長手臂，殘天眉眼一顫，緩緩抬眸，眼神冷淡地看著桔雲。桔雲見他未再阻止，狠足了心，一個用力將匕首攥入手中。

這一瞬間殘天笑了，笑容不達眼底，盡是一片紛雜紊亂，「吾慾望未生絲毫，你無法殺吾。」

桔雲也笑了，笑容裡參著淚水，淚中融上悲愴。桔雲用盡全力推開他，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伸腳將他踹下水池，霎那間水花迸濺，殘天模樣十分狼狽地抹去臉上水珠。

若是以前，桔雲看他這副模樣定會大笑出聲，可是今非昔比，桔雲是笑了，卻是痛苦地笑著。他本是怒中參惑地看著桔雲，然而在桔雲抽出匕首之際，他由疑惑轉為難得一見的驚恐。

下一秒，桔雲將利刃劃破自己的胸膛，鮮血與冉飛的白色靈息自桔雲胸口淌下，穿心噬骨的痛令他全身顫抖，一股濃郁的血味和花香瞬間蓋過了熱泉的味。

曾經桔雲以為站在神與魔之間的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維持彼此的平衡，好幾次他在暗中阻撓夜冥，因為不希望他找到母心臟的所在位置，卻勸不退他放棄，夜冥明白他的阻礙卻未惱他，縱使他曾傷害過自己，可他如此包容，已令桔雲心中的恨消弭殆盡。

這一百多年來的禁閉，讓桔雲不斷地思考，夜冥蟄伏魔界三萬多年，卻讓桔雲壞了大局，他不怨自己，自己也不再恨他，他倆算是打平了。

殘天這兩千多年來待他極好，對他允取允求，今日之事雖讓他痛恨至極，可他也放下了對他的愧歉……

就這樣吧。

桔雲將手探入體內，每個靈體的體內都有顆元神，這元神若破碎，靈體便會消散，除非有強大靈力者願意耗費極大靈力才能將之救回，若因元神破碎而死，便不可能再入輪迴。

桔雲知道殘天不會耗費極大靈力救他，因為他是魔帝，敵人多得數不清，耗費大量魔力會使他陷入危險之境。

猶記兩千年前殘天曾想殺了他，傷了他體內的元神，卻陰錯陽差讓他本來重傷停止癒合的元神覺醒，可是這回不一樣了。

「桔雲──」殘天衝上來想阻止他，桔雲朝空嘶吼一聲，掌心用勁，體內的元神「啪」地一聲碎了開來，痛得他全身冒汗，無力地往前撲倒，但見白色靈息自他全身毛孔溢散。

終於啊……

站在中間的他進退兩難，都想保護卻都傷害，枉他一生以睿智聞名，可情路卻坎坎坷坷，但……也足夠精彩，不如就這樣，眼不見為淨。

「桔雲！」殘天接住桔雲下墬的身子，不知是他痛得不停顫抖，還是殘天的手在發抖。

「對不起……是我的錯，就這樣吧……我死了，你也報仇了……」桔雲痛得連話都說不好。

他真是成是不足敗事有餘，不過這一次全部都了結了吧，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

驀然，殘天將桔雲抱了起來，匕首自他掌中滑下，本該出現的清脆聲響卻未傳達到他的耳裡，這回元神的損傷比起以前都嚴重許多，桔雲已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畫面也變模糊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的身子已呈現透明。

殘天抱著他，緊緊地抱著他，桔雲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只能感覺得到他下顎開闔，所有聲音都傳達不到他的耳裡了……

他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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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雲掰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