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看錯吧!羈羅的眼睛……看得見了?不、不可能!

突然,羈羅眸光掃向她,她身體僵硬地無法動作,心臟狂擂鼓,即使頭戴紗帽仍不減心底的恐懼,畢竟自己兩次差點死在他手裡,面對他她怎可能不害怕!就算是錦玥形態的自己,她也無法克制住心底爬升的駭然。

羈羅冷光一掃即收,並未特別留意,他轉首同店小二問道:「你可曾見過一個紫髮紫眸的人?」

聞言,劉羽臻執箸的手一緊捏,顫抖著。

她剛才那麼靠近店小二,不知有沒有被看見,不、不,應該沒有……要不小二早就尖叫了,沒事、沒事,放鬆別擔心。

「紫色?這世上怎可能有紫色頭髮的人。」

劉羽臻輕吐一氣,捧起瓷碗狀似無事地扒了一口飯,可如今真食之無味,飯也冰冷,她,如坐針氈啊!

「沒事,帶我上樓吧。」羈羅隨店小二走上階梯,走到一半時卻突滯住身,他眸凝一幅山水掛畫,淡言:「這幅畫,畫得尚不錯。」

聞其言如五雷轟頂,炸得劉羽臻腦袋嗡嗡作響。他、他……他看得見了,他是真的看得見了!那麼旭崢呢?難不成……難不成被他收走了?

思及此,她一擊桌案倏站起身,其聲響頓時引來周遭食客的注目,當然,羈羅也不例外。劉羽臻深吸一口氣,一顆心好似窒息地抽痛著,她眼眶泛淚卻又隱忍不讓它滑下,身子僵直而不動,喉頭滾了滾,好半晌才壓低嗓道:「小二……結帳。」

「喲!客官請等等,馬上來。」店小二移身朝樓下的另一個小夥子道:「小狗子幫忙收帳。」

「好的。」小狗子聞言忙不迭往劉羽臻方向奔去,收了她的錢後,又俐落地收拾碗盤。

見狀,店小二忙轉身朝羈羅哈腰道:「客官這邊請,您住得是這間『卯』字號房,若有何問題,煩請通知一聲,小的馬上就喚人來。」

「嗯。」羈羅擺擺衣袖,推門而入,直至門掩好半晌,劉羽臻才狂奔上樓,她於卯字房前頓住步伐,手貼於門板上沒有動作。

騙人的……她不相信,一定是假的!旭崢沒事,旭崢和神醫走了……可是為何羈羅已有視覺?為何他和旭崢一樣,看到山水畫會佇足看望?

她想確定是否為真,她想知道旭崢是否真是死了,那日到底發生何事?她的病為何會好?難不成……旭崢以自己的命同羈羅交換她的命?

思及此,她摀住唇嗚咽著,再也抑制不住淚水的滑落。

「旭崢……」騙人的、騙人的,她不相信!劉羽臻咬咬牙,掌握拳又鬆,鬆了又握,如此來回。

驀然,她推開房門,見羈羅點了盞油燈,一手磨墨,桌上宣紙大攤不知欲寫什麼,那雙如星子般深邃的雙眸則冷凝著她。

「姑娘有事?」羈羅聲冷冽,將墨條擱下,緩站起身。

方見他起身,劉羽臻突感一股恐懼欺身而上,她嚥了一口乾唾,以掌抹去臉上淚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嚅唇片刻壓低聲道:「公子對不住,我、我走錯房了。」

她、她真是沒膽,一見到羈羅,什麼話都吞進肚子裡來了,她不敢問啊!

「那姑娘怎還不走?」羈羅唇角微揚冷笑。

「我……」劉羽臻握緊指頭,深吸幾口氣,咬咬牙道:「公子可喜歡吃烤地瓜?」

「什麼?」羈羅眉間緊蹙,語聲因疑惑而略揚。

「我、我……我喜歡在雪地裡吃烤地瓜。」語畢,她怯怯地看向羈羅。

「出去。」羈羅聲冷沉,看其神情卻無特別不同,依舊平淡無波

見狀,劉羽臻一直吊著的心瞬間鬆下,她忙道幾聲對不起,將門掩上。她輕撫胸口,心臟仍在激烈跳動,身子抑制不住地狂顫,害怕,當真害怕!如果羈羅真收回旭崢了,那一定聽得懂她在說什麼吧!可是他沒反應,那麼她可以認為旭崢沒被收回嗎?

思及此,她緊抿的唇微微上揚。是了,旭崢同神醫隱入山林了,沒事的……沒事的。

劉羽臻轉首望了下門板,未幾,又旋身下樓,方經過櫃檯時滯住步伐,同掌櫃道:「對不住,適才說要住店,可臨時有事,這就不住了。」

掌櫃倒也沒為難她,僅是點頭含笑地目送她走,直至完全踏出客棧,她才鬆了口氣。

「若住這間客棧,絕對會被嚇死。」不過就不知羈羅的眼睛怎突然好了?既未收走旭崢,視覺理當未恢復才是,難不成是啥法寶幫助了他?罷了,別去思考想破頭都想不出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找間客棧歇息,剛才那間看來應是這鎮裡最舒適的客棧,不過大魔王在那兒,就算是鑲金的客棧也成銅鐵了!

劉羽臻摸了摸帽子,晚上戴黑帽視線不佳,可她不敢拿下,且不說這裡人這麼多,而她的髮色眸色又特為怪異,就說羈羅在此地,是為了找她,為了殺她呀!她怎可拿將帽子拿下,令自己陷入危險之境呢?

一想到自己適才的處境,她不禁頭皮發麻。假如旭崢真被他收去,那麼自己不就擺明是直接告訴羈羅,「我就是錦玥,來殺我吧!」。

不,旭崢沒事的!羈羅未將他收回,所以並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一切都沒事的。

想到這,劉羽臻將心中的恐懼壓下,不欲再思及,抬首望了下高掛的燈籠,紅澄的燈籠隨風搖曳,快過年了,大街上滿滿都是採買年貨的人潮,這個城鎮不算小,一旁還有個大湖泊,放眼望去,幾艘畫舫劃過盈滿銀輝的湖面,笙簫嘹喨,為此鎮的繁華,帶些點綴的作用。

劉羽臻邊向前行,邊朝四周看望,欲尋今晚下塌之處,殊不知兩道冷意十足的眸光正緊盯著她。

劉羽臻越向前行,人也越發稀少,這兒店家商鋪少,人潮自也是少得可憐,好不容易她找到了一家客棧,裡頭無食客,燭光黯然,就連掌櫃看來也是一副「詭譎」的模樣。

掌櫃看來頗有年紀了,白眉長垂,些許遮住了眼睛,不禁令劉羽臻聯想到「雪納瑞」,眸一轉,她環顧四周,整間客棧發出濃郁的霉味,還有不少木桌好似已被蛀食。

「這間客棧,鬧鬼嗎?」幾乎是當下,劉羽臻未經思考便脫口而出。

「右、右邊第二間……那、那間房沒事。」掌櫃嗓無力,又微微顫抖,他滿是皺紋的手,指向二樓廂房。

「那其他呢?」劉羽臻僵硬的頰抽了抽。不是吧,她隨便一說,真是鬧鬼?

「都、都……都沒什麼,沒……什麼。」

倘若真沒什麼,他又怎會只說右邊第二間沒事!

自適才這樣尋看,這城鎮也只有這兩間客棧而已,剩下的只有青樓,難不成要她去……不,她以前在滿花樓當護衛時,最受不了聽見那些「奇怪」的聲音,真到那兒包廂房,也絕對睡不著。

思及此,劉羽臻打打寒顫,她最怕鬼了,但是比起跟魔王當鄰居,她寧願選擇住在鬼的隔壁。

「那我住右邊第二間。」劉羽臻自懷中掏了些碎銀放至櫃檯,隨後踏上會發出「吱吱」聲響的樓梯,有些搖搖欲墬的感覺。

方進入屋內,劉羽臻忙點燭火,房內瞬間映燦,頓時將她恐懼的心給壓了下來,她將門掩上後,忙不迭脫去外衣,鑽入被窩裡,原以為被褥會有霉味,沒想到竟有太陽輕爽的氣息,興許不久前曾拿至外頭曝曬過所致。

如此沉靜好半晌,她眼皮越發厚重,待眸闔上,將沉入睡夢之際,驀聞一陣敲門聲,她神識登即回籠,心跳驟增,屏息著氣不敢動作。

鬼……不會真是鬼吧!

敲門聲忽頓,然,再落的嗓音,竟令劉羽臻眼眶頓時溢滿水珠。

「羽臻,是我。」聲雖有些冷,卻仍是那般熟悉。

旭崢,是旭崢的聲音!劉羽臻速翻被褥,一室因未滅的燭火而黃澄,火芒搖曳,是她掠過而揚起的風使然。然而手惟觸及門板,她身形猛滯,思忖一陣大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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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