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玥!」古靖煌身著一襲玄衣,衣上覆有淺米色花紋,衣袂隨風飄動,因光而折射出銀亮色彩,然而富華絲織的衣裳,卻顯得有些凌亂,那頭高綁的褐髮,沾附濕潤的水氣,一副適才沐浴卻來不及風乾與整理衣著的模樣。

古靖快步上前,抓住劉羽臻的腕,手心沁著汗水,指掌微微顫動。

「一聽到消息,朕……不,我就迅速離宮,快馬加鞭趕到這兒來,這陣子妳躲到哪裡了?我派人皆尋不著妳,可擔心死我了。」劉羽臻未及回話,古靖煌雙臂一擁,加她抱入懷中。

「別再躲我了,我找得好累……」也愛得好累。

「唉……小洛,你應該明白我與你是不可能的。」劉羽臻下顎靠在他的肩上,忍著心中的鬱意,緩緩將心裡話說出口。「我愛的是羈羅,當初對你是移情作用,對於這點我感到很抱歉,可是上回事實已證明,魔化中的我,對於你的吻是無法變回原樣的,至於這方面……也只有羈羅可以。」

語落之際,劉羽臻陡然想起,自己既然能控制白顏瑜,那麼控制羈羅也一定可以,加上現在她正在魔化,也會間接影響羈羅體內魔息,要尋他應該不難才是。

想來羈羅一定是擔心她的安危,追她而去,卻又不知道白顏瑜所設空間,漫無目的地尋找著。

她要去找他,不能再擔擱了,否則兩人都會因魔化不歇而成魔的!

「妳說願意給我機會的,我也願意等待,可……」

「對不起,是我的錯。」劉羽臻輕輕地推開他,靜凝眼前人憔悴蒼白的臉孔,想起過去在天界的百年相處,雖說是青澀純淨的情,稱不上愛的友誼,卻是旁人無法置入的融洽,如同過去與羈羅的相伴,果真啊果真……是潛意識裡的移情作用。

「我必須去找羈羅了,再遲一點,我怕會成魔。」

「可是……」

「你該知道你的吻對我無效。」一句話,瞬間讓古靖煌心情墜到谷底,他緩緩退了一步,步伐有些晃,苦澀的笑凝結成僵,心揪疼得難以言喻,一口氣堵在胸口處。

呵……是啊,他的吻對錦玥而言是無效的。

見他如此,劉羽臻僅能撇眸不看,對於他,她是有所愧歉的,但也不能如何,糾結的心也不知何時能解。

「對不起。」落下一句話,劉羽臻旋身離去,黑色魔風狂襲,乘著夜風,似欲讓涼風打醒自己一般,速度有些狂迅,讓落葉也擊上了身,並未帶走絲毫眷戀。

「錦──」玥字未落,古靖煌猛地被人給揪住了衣袂,一回眸,愕見笑得有些詭異的莫茹依。

「嘿嘿……大哥,你現在是皇帝嘛……」破涕為笑的容顏,參著些許淚痕,然而綻揚的唇角卻是越咧越燦爛,燦爛得有些奪目,閃眼。

「原來是采綤,妳要幹嘛?」古靖煌抽回衣袂,輕甩長袖,看向一旁神色緊繃、手執利劍的侍衛,使了眼色要他們別擔心。

「所以很有錢囉?」莫茹依眨眨美眸,咧唇露出貝齒。「那要一點錢來整頓山莊不為過吧。」

「若朕沒記錯,封結印應該在莫家手中,也是妳這輩子下凡的主要任務,而能藏住此神器的地方,應當有特別打造的藏寶室,就算火燒了外頭,也燒不了真正值錢的東西,整頓山莊挪用到國庫,朕覺得無此必要。」一擺手,古靖煌旋身離去,臨行前看向遠方天際,是劉羽臻離去的方位,那眼中的憔悴不捨,未掩絲毫。

「對我這妹妹就用『朕』這個字,對師父就自稱我,呿!差別待遇。」莫茹依不滿地喃喃幾句,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出,就怕這句話被有心人士聽見了,拿來大做文章,更怕得是,讓古靖煌知道封結印已被魔帝劫了去,那一定會被他罵個半死。

望向灰暗的天際,莫茹依哀嘆一聲,心裡疑惑雖多,可是她對錦玥還是存有尊敬之心,然而那些許的迷戀感,在見到羈羅與她的互動,還有古靖煌對她的執著之際,已消弭殆盡了

要與他們爭師父,莫茹依很有自知之明,她是沒辦法贏的。

莫茹依仰首望天,見天際劃過一道流爍銀星,喃喃自語著:「這是否代表著我的愛情流逝了?唉……或許要把目標放到第二順位了。」

唔……不知道雲生殿下對她這類型的女神可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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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天際一片曇雲,時已十二月底,細滑瑞雪紛飛,籠罩整座白翼堡,堡內穿梭著為明年初的喜慶而趕忙加工的家丁,整條大街喜氣洋洋,更遑論堡主宅邸,定是一片喜氣的紅。

白翼堡位在中聖王朝國土的中間,此世界越是南方天氣越冷,所以此地雖少下雪,卻非無雪可降,白翼堡屬商行樞紐地帶,農間耕種非主要經濟來源,是以白雪紛飛之景,只令多數人感到喜悅而非擔憂。

皚皚白雪掛於樹椏,被霜雪覆似雪簾,家丁行走匆匆,全是為了明年初的婚禮而忙。

然而,誰知外頭紛忙,屋內人卻是曖昧旖旎,穿過綺窗,屋內燃著一爐紅炭,燒暖了整間房。

安放在桌上的畫冊,隨窗扉送入的風,隱隱翻動白紙。

棗子由瓷盤盛裝,安放在畫冊旁,切了幾片的柳丁尚未吃完,也放置在紫色垂絲的桌巾之上,然而由幾片墜地柳丁、傾倒的椅子,還有兩抹倒地相貼的人影可知,此情此景,濃情瀰漫著整間暖室。

「玥玥……」羈羅此刻為白駒逸的模樣,他身著白衣,衣擺貼於地,身下之人臉色嬌紅,眼光瀲灩成波,長扉半垂略抖,唇梢上揚是喜中帶羞。

「別鬧了,快起來啦!」劉羽臻嚙著丹唇,眸移向半啟的窗戶。「小心別讓他人見著了。」

「喔……原來只是怕人看。」羈羅眉一挑,笑得略含邪氣,手一揚,見紅光成絲,繞過窗子,無人觸碰的窗扉「啪」地一聲,瞬間掩上,些許白雪飄飛而入,遇一室溫暖化成水氣,消失無蹤。

「別玩了,再幾日就是大婚了……」眼一轉,她眉眼含笑,是對未來的期盼感到開懷。

兩個多月前,她順利尋到羈羅,在深重的一吻下,恢復了神祇樣貌,原擔心白顏瑜會因少了她的控制而追來,卻未想到過了許久都未見到他的蹤影,而今大婚在即,白翼堡內外全充斥著喜氣,殊不知劉羽臻擔憂的心,隨著日子的接近,反而更加濃郁。

若非適才想事情出了神,也不會被羈羅「偷襲」成功,更不會被他壓在撲了羊毛毯的地上,讓這股曖昧的氛圍有機會壯大。

頸上的吻痕顯露可見,略紅的唇是因吻而發腫,凌亂開敞的衣襟,可見勾魅的鎖骨,交扣的十指,有些因緊張而發涼。

「正因為再幾日就大婚了,所以……」羈羅笑得邪魅動人,再一啄吻,指上卸衣的動作未歇。

「欸!等等!」劉羽臻驚叫了一聲,雙頰通紅,看向放在桌上的畫冊,噘唇道:「適才我不是說要送你東西嗎,你都不感到好奇?」

羈羅低笑幾聲,故意在她耳邊呢喃:「我以為妳是要將自己送給我。」

「你、你想得美呢!」劉羽臻嬌哼一聲,以掌推了推他的肩。「快起來啦。」

「唉,好吧!」羈羅無奈嘆息,心底因未成功「推倒」她而感到扼腕。

劉羽臻爬起身,整了整衣,雙頰仍是潮紅。

「其實啊……」她打開畫冊撕下四張紙,個別畫有趙旭崢、白駒逸、蘇毓齊與羈羅。

「這是當初離開你……白駒逸時,躲在夕廷鎮而畫的四張圖,原是想睹物思人,然而現在你已在我身邊了,想說送給你。」

「玥玥,我只想要妳自個兒的圖。」雖這麼說,羈羅仍是接過圖畫。

「好啊,我可以現在畫。」近日她發現了一個作畫的方法,右手雖已無力,卻可以用左手抓右手的方式,以指尖作畫,靠得不是腕力,而是手臂之力,以及指尖力道,這種方式須配上炭來作繪,也能畫出一幅不錯的圖來。

「我要脫光光的喔。」語落,一個手刀馬上往羈羅頭頂敲去。

「唉……」羈羅摀頭輕嘆。「我也要睹物思人啊。」

「睹什麼思什麼,看我不就……」語未盡,劉羽臻羞赧咬唇,因想起他適才所說並非見人,而是見未著衣的她,這話便噎在喉頭裡,說不出來了。

「玥玥。」羈羅俯頭,輕嚙她的頸項,壓低嗓音呢喃著:「都快成親了,那……也是早晚的事。」

「反、反正……沒成親就是不可。」

「成親只是個儀式,更遑我倆已決定萬年不……是永遠相伴。」羈羅在輕聲呢喃的同時,含住了她的耳珠。

「唉!羈羅,別又來了,每次從中間打住,你不難受嗎?」劉羽臻伸手欲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捉住。

「那就別再打住,反正快成親了。」

「還有七日啊!而且大白天的……」語未落盡,劉羽臻瞬地被騰空抱起。

行,讓四周暗下!羈羅邪氣一笑,手指一彈,四周光亮瞬暗,中央燭火於頓時綻亮,此為術法,於四周設下結界。

「不是這個意思啦,快放我下──」一吻,使她未落的話語吞了回去。

倒下,劉羽臻的胸口緊實地與他的胸膛貼合著,心跳與他相呼應,彼此皆能感受對方緊張顫動的心情。

「羈、羈羅。」

羈羅樣貌突轉,化為神祇模樣,紅髮批散,落在她的頰上、頸項上,撓得她癢意漫升,但見那雙灼熱攝人的墨綠色眼瞳,帶著濃郁的情味慾感,她瞬間羞澀地嚙唇,欲推開他也推不動,心跳倒是越跳越激烈了。

狹長的指俐落地將腰帶解開,低沉醉人的嗓音,在劉羽臻耳邊呢喃:「玥玥妳說的,大白天不行,四周暗下可行了吧。」尾句非詢問,是含著蠱惑的悠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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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