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朱珩對不起主人,朱珩亂嚼舌根,朱珩知錯了,朱珩無顏面對主人。」

「哈哈哈──咳、咳……」偎在羈羅懷中的劉羽臻,驀然仰天大笑,那笑聲清澈響天,只是後氣明顯不足。「朱珩,你真是太天兵、太可愛了!」

「主人就讓朱珩在這裡面壁思過吧……嗚嗚……」

「你那是面土思過吧?快起來,送我們去魘山要思過再思過,況且……你主人不會罵你的,對吧?」劉羽臻一雙桃花媚眼朝羈羅輕輕一挑,見他淡淡噙笑,低頭輕啄她的額尖,未有回答。

「可是、可是……朱珩已經把你們送到魘山了。」

「已經到了?」

劉羽臻訝異抬頭望去,果真前方不遠處一座偌大建築高聳而立,黑紅旗幟隨風飄揚,上有柴火焚燒,綴點黑夜,襯著緋紅之月,更顯詭異。

「日月教總壇……走吧!」劉羽臻握住羈羅的腕,欲向前行,卻被羈羅給拉回來。

「我知道捷徑,跟我來。」

「捷徑?哼哼,原來你真的常來這裡。」

「呃……事出有因。」

「不就是為了害我和殺我嘛……」劉羽臻朝他吐吐舌瓣,如此酸他,羈羅也能苦笑了,畢竟當初……真是如此。

羈羅口喃咒音,手臂朝空一劃,便見一道紅芒破空,景象自虛空扭轉後現出一條道路,羈羅牽著她的手,再至掌中騰出炙魔槍,劉羽臻見狀,也自掌中喚出一把黑色鐮刀。

一時之間,他倆彼此深凝對望,分開萬年,許久未再共同降敵,如今可謂感慨萬分。

「走吧,救出白顏瑜。」語落,他倆相偕入內,埋入虛空走道,下一刻景象相融,已不見適才的突兀,四周僅剩黑暗樹林,風過而擺動。

入內,四周一如劉羽臻上回來到時一般,建築偏向西式,拱形門上有雕花彩畫、彩色寶石鑲入,四周安靜無聲,唯獨她與羈羅兩人的腳步聲。

「這樣光明正大的進入,不怕被發現嗎?」劉羽臻原本想踮起腳尖悄悄入內,孰料被羈羅拉著腕朝內直搗而去,見此,她心底有些訝異。

「進入展恨天所創的空間,妳想能不被他發現嗎?」

「啊?那我們……」

「別怕,就目前而言,我倆仍有存在的價值,他斷不會傷害我們,讓他的賭局失敗。」羈羅望著她,握住她手的力道微微加重,是為了給她安心。

「嗯,也是……」展恨天便是過去的啟天,當時的他靈力就已十分強大,就不知現在的他如何,不過身為新任魔帝,理當更強才是,那麼他倆這樣……還有勝算嗎?

不,誠如羈羅所說,他若傷害他倆,他的賭局定會失敗,所以他倆仍有勝算。

行走一段時間,四周依舊無人,兩旁蠟燭光芒由最初的紅橙之色蛻為詭譎的綠色,劉羽臻見狀心裡感到有些忐忑不安,出於下意識,由最先的牽手改抓住羈羅的手臂,羈羅明白她心底的害怕,一手握住她的腕,另一手臂伸長攏住她的肩,欲給予她安心。

然而在他垂眸看望之際,赫然發現一抹赤黑色彩敷在劉羽臻的右腕上,那是過去的斷筋之傷,即使有著神祇樣貌與靈力的她,也難不受肉身傷勢所影響。

「對不起,還疼嗎?」羈羅停下腳步,改牽起她的右手,為身為自己嗅覺的白顏瑜而道歉。

雖說知道白顏瑜是受到展恨天的利用,可是羈羅仍是氣著白顏瑜,也是氣著自己,他告訴自己,未來一定要好好彌補錦玥。

「啊……幾乎忘了。」劉羽臻微微怔愣,含笑搖首,羽睫半垂道:「早就不疼了,而且神祇模樣的我右腕還能動,只是……這有辦法根治嗎?」

「倘若是新傷定能,可是妳這是舊傷,得至天界找天醫。」

「嗯……我也是這般想,但事情尚未完成,我還不能回天界,這是約定。」望著手腕,劉羽臻輕輕喟嘆。

「約定?與誰的約定?」羈羅雙眉微攏。

「雲生殿下。」她依稀已記起過去,卻又記得不太清楚。「我會來到這裡,是有著原因的,你瞧……我們彼此不是和好了嗎?這就是我來這裡的其中一個原因。」

「那其二呢?」

「我也不清楚,不過……待事情完全處理好後,我會回去的,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劉羽臻睫羽半垂,在燭火的照射下,好似光芒於睫上跳耀,醞成一片絢麗的色彩。

「我陪妳,妳想去哪,我都陪妳。」

「羈羅……」劉羽臻微微一笑,心裡卻有幾絲掙扎與矛盾交纏著。

她也想啊!可是她真怕未來的自己,哪日又會魔化失去理智,把羈羅給吞噬了,如果真有那一日,她寧可遠離羈羅……但是她又捨不得,唉……好掙扎。

「我知道妳在想什麼,我知道妳害怕什麼,妳可以聽我說些話嗎?」羈羅揉了揉她的如緞般的紫髮,神情是一貫的柔和,見劉羽臻微愣頷首,他才柔聲說道:「如果我的身分是半魔半神,而妳是神祇,我們都已記起過去曾相愛,那麼……妳會因為我的身分而離開我嗎?」

劉羽臻嚅唇好半晌,才嘆道:「不會。」

「可是身為半魔半神的我,就怕失控傷害了妳,所以我逃避著妳,不敢與妳在一起。」

「羈羅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語未落,話語登即被羈羅給截了去。

「噓……先同我說,倘若妳我角色對調,妳會如何面對這一切?」

「我……」劉羽臻咬咬牙,思忖片刻,反道:「那麼你若是我,會怎麼面對彼此?」

「放心去愛,不計一切後果,若我真殺了妳,也不獨活,並且……永不後悔。」羈羅字字真心,這句話一如他給人的感覺,似火一般狂熱,然而這般熾熱的愛,卻唯獨只給眼前人,或者可以說,過去的他幾乎將所有的一切都交付於錦玥,才會在錦玥若即若離的對待後,像是被水澆息的火焰,化作黑煙逶迤而散,失去了生活的重心

劉羽臻聞言不語,她輕嚙丹唇,唇瓣微顫,淚水於瞬間蘊滿了眼眶,她抓著羈羅的手繼續往前走,羈羅見她如此,也只是隨她前行,未再提起這話題,後而伸出另一手,以衣袂輕輕地為她擦拭滑頰的淚珠。

「很感人啊……」

驀然,一道慵懶的語調響起,頓令兩人神經緊繃,猛一抬首,見展恨天掛著悠魅的笑容,自前方緩緩向前。

那雋朗的樣貌,如同劉羽臻上回所見一般,年輕的臉孔配上一頭烏黑髮緞,精炯的黑眸銳利如鷹,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邪凜氣質,還有一股強大壓力自體散溢,令兩人行動不如剛才,頓顯鈍拙。

是強大的魔息!超越他倆所能負荷的魔力,如此壟罩四周,令他倆身子難以動彈。

陡然,展恨天身姿一晃,已立在劉羽臻面前,於她反應不及之際,長指扣住她下顎,拉到了一旁,將她抵在牆上。

「展恨天你──」羈羅瞠眸怒瞪,喝斥,卻因無形的魔息搏綁而難以動彈。

「別害怕,都是老朋友了。」展恨天笑得邪魅異常。「唉唉……羈羅你不是要殺她嗎?怎麼?捨不得了?」

「放開你的髒手!」羈羅咬牙忿道,自體散發靈息抵抗,可見火紅赤芒映照四周,瞬將牆上綻放綠芒的蠟燭給燒紅了。

「我就知道收回四覺的你不可靠,好在啊……白顏瑜本就是我手裡的王牌,若非他靈力早被我所封,要不……真收回五覺者說不定是他,而非你。」展恨天話有深意地笑著,他箝住劉羽臻的手,勁道依舊未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羈羅擰眉問道,劉羽臻也感到疑惑地瞪視著他。

「羈羅啊羈羅……你可知,你並非所謂的本尊,而是羈羅的『意覺』啊!眼耳鼻舌身意,是思想,是記憶,也是恨意。」望向羈羅愣然的神情,展恨天笑容更加擴大。「羈羅魂魄全散,根本就沒有本尊,而且就算六覺全齊,羈羅也不是過去的羈羅了。」

「為什麼?」劉羽臻雙眸一瞠,愣愣問道。

展恨天俯首狀似親暱地將唇靠近劉羽臻耳畔,熱風拂過她的頰,令她感到一陣麻癢,不由得擰眉闔眸,嚙唇撇首。

「妳可別忘了,羈羅還有多少魂魄在妳體內,呵呵……當初可是妳將他吃了。」展恨天仿似待情人一般,於她耳邊輕柔說道,然而話語中,卻是邪氣十足。

「你!」

「呵……你們走吧,妳待在這裡只會影響白顏瑜的魔化進度。」鬆開手,展恨天那雙俊美的眼瞳因燭火襯得閃爍,眼底真正的神情卻是晦朔難懂,將她甩到羈羅懷中,並於當下斂了魔息,令他倆身子不因魔息壓制,瞬間可以動彈。

「魔化進度?」

「我也不怕告訴你們,我等得就是這一刻,上回可惜他在火場魔化,來不及將他抓走就已變回原樣,為了這回的魔化,我可是蟄伏已久。」展恨天長指夾住兩鬢長髮,半斂睫扉,唇角牽起一抹輕懶悠笑,笑中充滿著邪魅之息。

「當然,若非有妳的幫助,他也無法魔化,我施術讓她與妳體內魔息阻斷,再過不久他就將轉成魔了,呵……你們應該明白,就算只有一魂為魔,未來羈羅與他相融後,終是難逃魔化的命運。」他看望羈羅陰沉的神情,登即仰首大笑,笑聲清脆悅朗,似穿透牆壁,又於長廊內迴繞不絕,可是這樣的笑聲,卻令他倆恨得牙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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