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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她臉頰一抽,後而無力地垂首,繼續規律地撞擊著他的背,心底的無奈僅能化作無聲的嘆息。罷了罷了,如果能活命便是賺到了,可是……真希望逃出去後,頭髮還有得剩,唉……希望別成了光頭才好。

猛烈的熱波襲上白顏瑜的周身,眼看那墨色幾乎將紅髮全數侵蝕,體內的靈氣也近枯竭,原本尚可看清的路況,如今只剩密布濃煙。

白顏瑜用衣袖遮著臉,內心焦急萬分,前方火芒即將撲身而來,光熱氣就已融化了他的衣袖,刺上他的皮膚,可他僅是咬著唇,步伐之速依舊未減。

硬撐了好半晌,他終是無力壓制猛火狂襲,那火朝他遮掩面孔的左臂撲來,然而就在焰火撲上之際,一道熟悉的嗓音徹響,伴著一股清涼之息隨之化開,滅了朝他燒灼的火焰。

「錦玥!」驀然現身的古靖煌,髮絲湛藍透如青天,髮尾染上深紫色彩,那雙紫紅眸瞳佈滿憂心,還有濃郁的哀傷之感,一看便知,他定是飲上了竹葉青!

由於他的來到,令狂襲的巨焰消失,遍布的黑煙也散離了去,使兩人得到了清新的空氣。

白顏瑜放下遮面的手,由原先的疑惑,轉為恍然的興喜。

藍髮綠眸,是皇上!

白顏瑜眼底閃過一抹參著喜悅的墨綠眸光,卻又於轉瞬間消失無蹤,變為墨黑之瞳。見狀,古靖煌登即怔愣,待回了神識之後,他認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不再多想,忙箭步走上前。

「皇上……」見到古靖煌的到來,白顏瑜鬆了好一口氣,此時他的手臂因衣袖融化而貼附於上,灼傷了肌膚,起了水泡,可他一心只在意肩上人的安危,幾乎忘了手上的疼痛。

白顏瑜小心翼翼地將劉羽臻安放下來,也在此時此際,強烈的暈眩感再次襲上她的腦際,望著古靖煌,她終於明白適才為何未暈厥過去,因為她心底一直惦記著一件事,必須同古靖煌說的重要之事。

驀見古靖煌急揮衣袖,一道清風伴著清涼之息,揮去了她髮上的火苗,如今那頭原是及腰的髮,已燒捲至背。

「小洛……」劉羽臻趴在白顏瑜的胸前,半瞇著眼,唇一啟一闔,虛弱至極。

古靖煌望著眼前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臉孔,心裡一揪,所有的事情全在一霎那接了上。

竟是她……宮廷繪師劉宇!刺殺慕容若的凶手?不,怎可能會這樣……錦玥怎可能會這麼做!

「聽好了,不准欺負白顏瑜……不管他做了什麼事,不准……欺負他……」語落,她輕輕一嘆,唇角上揚,緩緩闔眸。

唉,沒想到事已至此,她仍放不下白顏瑜,定要把這句話說完,她才能安心昏去。不過累了好一陣子了,這回她終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啊……對了,沒有變成光頭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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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好痛、好悶,全身痠疼刺痛,唔……怎會不能動了,是被鬼壓床了嗎?發生何事了?唔……有點想上茅廁,可眼睛睜不開,爬不起來了……肚子在鳴響,好餓啊……口好渴、頭好沉,到底發生何事了?

「皇上,您已三日未歇,不如讓微臣守著吧。」

一道熟悉嗓音驀然響起,話中語調淺淡,是白顏瑜。聞言,頓令劉羽臻回了神識,也在霎那間想起了事情的原由。

原來她沒死啊,倒是睡了三天。

「白愛卿……告訴朕,那日在火海中,你與錦玥到底發生何事?為何她不用吻心愛之人就能變回來?且未成為心魔?還有你一定曉得她的事情,她為何會刺殺淑妃,又為何……傷得這般嚴重……」語落,古靖煌長指撫過趴睡在床上的劉羽臻臉頰上,他話中帶著濃郁的心疼,語調也參雜著些許鼻音。

「這……微臣也不太明瞭,興許得等錦玥醒來,由她來解釋更為清楚。」白顏瑜低垂著頭,話語平靜且淡然。

「她的手腕已無法再作畫了,還有她的身子,你說在這世上……誰能將這種已刺穿體內,又已連同五臟六腑癒合的羽箭安全拔起?僅是這樣插著興許還能活命,可若要將箭抽出,會牽動到內臟,屆時無辦法止血,反而會使傷勢更加嚴重。」幾滴熱淚自他眼眶滑出,落在劉羽臻的頰上,她長睫輕顫,無有動作。

「但是這些箭怎可能一生都這樣插她體內呢?朕該怎麼辦……你說朕該怎麼救她?朕……真是後悔極了,當初有人告訴朕,劉宇自稱錦玥,可朕不相信,還有些牽怒地罰了那些稟報之人,你說是否因為如此,令她受了這般多的痛苦?如今她全身皆是傷痕,連胸前也……」

古靖煌蹙起雙眉,神色看來憔悴萬分,他咬著顫抖的唇,哽咽道:「怕她翻動扯到了背後的箭,只得用布條將她縛綁住,可她胸前的傷勢也不輕,卻只能趴著……她一定很疼……怎麼辦,你說朕該怎麼辦……」

古靖煌懊惱無助地喃著,這些話白顏瑜已在這三日聽過不下十遍,他只能靜默地聽著,也無法出什麼意見。白顏瑜雙臂由白色繃帶包著,是因那場大火灼傷使然,他眼中是一片淡然,可一抹隱藏極佳的自責與愧疚,卻是蜇伏在心中與眼底深處。

他沒將實話告訴古靖煌,因為他知道若告訴他自己是羈羅,若告訴他一切都是自己所佈之局,定不會被饒恕,唯一的可能就是判得死刑。他不怕死,但是他現在還不能死,他要救錦玥,他要救眼前人……不管用什麼方法,他一定要彌補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

雖然他還是不明錦玥和羈羅的關係,可是三日前,當他聽到古靖煌所言,當他明白錦玥真是兩三年前才自別的世界而來,真是無辜時,他幾乎被強烈的自責與愧疚給淹埋,他幾乎要崩潰了,他差點就同古靖煌說出實情,以死來化解心中的內疚之感,可是他不能。

他對不起錦玥,不光是口頭上的對不起就能解決,如果他能夠像三日前一般,突然變回羈羅,是否就有能力幫她解決箭傷?幫她治療斷筋之痛?可是他該怎麼做?再被大火燒灼一次嗎?他不明白那日自己怎會突然變身,錦玥或許會知道,等她……等她醒來後,他會問個清楚。

「皇上,龍體要緊,您三日未闔眼了,錦玥就讓微臣來照顧吧。」他語調依舊平靜,長睫淡斂。

「你不也一樣?當日出了火場昏去後,沒過多久便醒來,後來也寸步不離地伴在她身側。聽說錦玥過去與你不錯,甚至還住在你的府內,可是真沒想到……如此近的距離,我們卻不知她的身分。」

「微臣怎能與皇上的龍體相比?」白顏瑜輕嘆,眸瞳望向劉羽臻的臉龐,驀見她眼眸微掀,瞇做一條細線,又迅速闔眼。

見狀,白顏瑜身姿一顫,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那雙優美的唇瓣也悄悄上揚。「皇上,這裡尚有許多人護著,您暫且安心,先行歇息吧……再者,倘若錦玥醒來,您反倒病了可怎辦呢?」

古靖煌雙眸淡垂,靜凝趴在偌大床鋪上的劉羽臻,如此盯視好半晌才喟然嘆道:「罷了……」

語落,他倏地起身,然而在此之際,一陣暈眩驟然襲上腦袋,令他步伐有些不穩,白顏瑜見狀忙上前攙扶。

「皇上!是否要宣太醫?」

「沒事,免了,僅是有些累了罷。」古靖煌擺擺手,回首看了下劉羽臻,眉眼中是濃郁的不捨與愧疚。「白愛卿……你說,她醒來後是否會怪罪朕呢?」

白顏瑜瞅了她一眼,後轉眸定望古靖煌道:「不會的。」因為這一切都是自己所造成的,要怪也是怪他才對。

「是嗎……」古靖煌望著她的睡顏喟嘆,後別開頭,不再看她,逕自地往門口步去,背影幽幽,步沉影黯然。

此地為貴妃所住的宮殿,也是距離太醫殿最近的一處,怕屆時有個什麼萬一,也較好速傳御醫。

待恭送古靖煌離去,闔上了門扉後,白顏瑜喚了數名宮女準備膳食,連同無事佇立於一旁的太監,也被他找了個藉口給叫了出去,如今殿內僅剩兩人,一者看似沉睡,可呼吸吐納中,有些微地浮躁;一者緊抿的唇,有悄悄上揚的趨勢,那雙深邃的眼眸,也由淡然添上溫柔的笑意。

白顏瑜踱至桌前,執起裝滿茶水的瓷壺,一旋身,那襲淺紋白衣拂空化弧,他走到床延,將瓷壺擱在一旁的茶几上,輕柔地解縛綁在劉羽臻周身的布條,隨後小心翼翼地將給她抱了起來,並讓她側坐在自己的腿上。

劉羽臻雙眼仍舊緊閉,可眼珠隱隱抖動,她單頰貼附在白顏瑜的胸前,體內與背後詭異的感受令她微蹙起眉,有些卡卡地,卻不覺得痛。

適才聞言她已知曉自己的狀態了,體內的傷確實是癒合了,可腕上的傷,還有當初炮烙所留的傷勢仍未好上,是以她適才才會感到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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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