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羽臻擰起雙眉,搖了搖頭,面露哀苦道:「我不知道,可我想……興許是白大人故意想懲罰我吧。」

她很篤定地認為,白顏瑜絕對不會將她不能飲桂花酒的原因告訴獄卒大哥,畢竟說她喝下桂花酒就會變身成魔,有誰會相信,就算信了,誰不會好奇她的身分呢?

「怎說?」

「因為我最愛喝桂花酒了,這幾個月等來等去,就未見你拿桂花酒,原本沒有同你提到,可如今提及了……」

劉羽臻話語頓,將手臂穿過木欄縫口,扣在橫置的木欄上方,面露哀求,雙手合十道:「大哥,你這些日子給我的酒,壓根抵不過一口桂花酒,我就特別想喝桂花酒,就算一口也好,拜託了!」

語落,劉羽臻又陡然急急喊道:「啊!我說的這話你可千萬別同白大人說啊,就怕他知曉了,更不讓我喝了。」

「也不是我不想給妳喝啊,白大人說連一口都不行呢!若被他知曉,到時有麻煩的可是我。」獄卒撇撇唇,覷了她那雙既媚人又充滿失望的晶眸,就好似自己欺負了她似的。

他同這女囚相處也有好一陣子了,由原先的驚艷,到後來的熟稔,他只感嘆這女囚看來正常,可腦筋著實有問題。她總說自己是錦玥,還道根本就不想傷淑妃娘娘,是被白大人的妖術給蠱惑了,可這話連三歲孩子都知道是不可能的,是以,他怎可能會信呢?

如此之外,這女囚倒是頗為親和近人,有時同她說到令他煩惱的家務事,這女囚竟能出些好意見呢!她真是他見過「最正常的神經病」了。

獄卒轉瞳再與她對視,見她清澈染上微微波光的眼眸仍未撇開,靜默好半晌,驀聞獄卒喟然長嘆之聲。

「唉!別再這樣瞧我,要不……」語頓住了好半晌,獄卒才無奈道:「明兒個我打兩壺酒,一壺桂花酒自個兒喝,一壺梅酒給妳。」

「啊……可我想要桂花酒呢!」劉羽臻將下顎靠在木欄上,輕嚙唇瓣,投以一泓晶亮隱帶哀怨的眼芒。

「唉,話還未說完罷,屆時我一個不小心將桂花酒放到地上去,被妳給偷了,如何啊?」

聞言,劉羽臻原是怔愣,後速展喜悅的笑靨,吐吐舌瓣道:「謝謝你了,獄卒大哥!」

劉羽臻笑得眉眼畫成一弧線,心底抑制不住地狂喜。

明日,就是明日了!只要再忍個一天,她就能逃出這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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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聲似受拋棄的怨婦,低低啜泣,幽幽點點地回盪著,伴著牢內此起彼落的哀嚎聲,還有女獄卒駭人的尖笑聲,似地獄般的境界,令聽者心驚。

腐朽的臭味瀰漫四周,唯見幾縷燭火撐起偌大的死牢,昏昏暗暗,外頭不知過了多少天日,而劉羽臻也不知暈死過多少次。

冰冷的水潑向她的臉,頓令她醒了神,劉羽臻緩睜開眸,原是晶亮靈動的眼瞳,不再見有一絲光輝,那頭烏亮的青絲亦然不在,徒剩黏稠成塊,不知是因血還是滿地油垢而成的塊狀亂髮。

「啊──」驀然,強烈的灼疼爬上她的胸,猶如煎肉的「滋滋」聲響驟發,令她綁在木樁上的腕與雙腳,恐懼地掙扎踢動,然而鐵鍊緊扣,不管她怎生掙扎都只是徒勞。

胸前的傷口才被這些變態的女獄卒給玩爛,好不容易結了痂,同樣的部位又再次被鐵板給燒過一遍。

炮烙之刑,真是變態的玩意兒。

如果是以前,她會有很多心得的,可現在……她比較想快點死一死。

為何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呢……

劉羽臻緩勾揚唇,眼底似無盡的黑色深淵,無半點光芒,然而那唇角卻在胸前燙紅的鐵板力道加重之際,轉為咬唇隱忍的顫抖。

五日前,她差點抓到獄卒大哥擱在地上的桂花酒,卻被突如其來的白顏瑜給一腳踢翻,呵……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竟剛好讓他瞧見了。

當時他的神情是她不曾見過的,喔不……她見過的,就像羈羅一樣,恨到欲置她於死地的羈羅一樣……

她很驚駭,原來白顏瑜也有這樣的神情啊,她以為除了笑、除了冷寒以外,他不會用那種鄙視,好似自己是什麼髒東西似的神情看著自己。呵,連他也知道變身成魔是不好、是錯誤的事情,倘若一不小心會危害眾生,那麼他怎未想過,他既然有這樣的觀念,會擔心百姓的安危,那他怎會是沒有良心的魔界之靈呢?

劉羽臻咬著傷痕累累的白唇,滿頭大汗,身上的衣已融入胸前灼燒的肉裡,焦味刺鼻,她腦袋不停轉動,借此來忘卻現在所受的苦痛。

白顏瑜是死腦筋,和羈羅一樣呵……認定的事情,便是難以轉變,實在是太固執了,不過……若非他這般固執,他過去也不會一心只待她好的,不會為了做出讓她滿意的食物,研究了數十萬年,這真是讓人可恨又想珍惜的固執個性。

「欸欸,妳別玩得太超過了,這女囚之前可是有白大人罩著的呢。」一名女獄卒推了推站在她前方,長相一臉奸惡,同為獄卒的女子。

在這專門監禁女子的天牢中,幾乎都是她們的天下,他們最愛欺負長相嬌美,或是艷麗的女子,孰料這回來的女死囚,長相是不曾見過的俊美,原本的媚眸一掃,會令她們各各感到臉紅心跳,可如今被她們玩得雙眼無神,他們是感到有些可惜,卻又覺得是她活該,自找的。

三天前,這女死囚情況還未這般悽慘,可後來她竟說自己是錦玥,將故事說得繪聲繪影,要她們幫忙,且須瞞著白大人上達皇上。孰料忙了兩日,終是靠關係將此事稟報給了大病初癒的皇上,原以為這回壓對了寶,豈料竟落得她們挨了苔刑數杖。

是啊,真正的錦玥可是名神仙,怎可能會是眼前這位無半點反擊之力的女死囚?神仙怎會讓人的妖術給控制了住?

思及此,女獄卒冷啐一聲:「妳也知道是之前有白大人罩著,不過她會到這來,可不是沒人罩著了?妳想想她害我們被打得多慘,這仇定得報的!十倍,不、不,百倍……得百倍報回來!」

聞言,劉羽臻心頭震顫,全身也隱隱戰慄著。

呵……她果然還是會很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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