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羽臻聞言原是面露欣喜,可轉念一想又不對勁,他竟說自己騙他,這怎有可能?

「妳說羈羅不是魔,所以妳不可能會因怕我而滅了我們白家,對不?」他抬眸望向她,斂了猙獰的神色,面容徒剩冷意。

「當然。」語落,劉羽臻咬咬牙,面露苦惱道:「我的徒兒怎麼回答?」

「哼。」白顏瑜撇開眸子,沉道:「皇上說:『他不是魔,難不成是神?憑他也配?』妳說,我這還能怎麼信妳?」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那是因為他討厭羈羅,他恨羈羅滅了這世界,所以才這樣說的,你再去問他,我是不是來自別的世界,我是不是兩三年前才突然被抓到這裡來的!」聽到這,劉羽臻的心涼了、慌了,好不容易有個澄清的機會,卻被古靖煌給害慘了!

「錦玥,妳別在騙我了……別想利用我。」白顏瑜倏然起身,步至她身前,直視她的眼瞳中,流洩出濃郁的恨意。「我知道妳想靠我的提問使皇上心生疑惑,進而讓他發現妳,將妳救出監牢。」

「我根本就沒這樣想,你能否不要再扭曲事實!」劉羽臻指攥成拳,如果可以,真想賞他一拳,看他能不能清醒一點。

「有無這樣想,妳自己明白。」

啊──她快氣瘋了,面對這樣的白顏瑜,就像遇到之前的羈羅一般,有理說不清啊!

===============

自從那日不愉快的談話之後,白顏瑜便不再過來了,不過好在獄卒未因白顏瑜不再見她,而欺負她。

唉……還有一件事她十分不明瞭,到底他口中錦玥的「手下」是誰?滅了門的凶手是誰?她曾想過是否是羈羅,可幾乎當即就將這想法給打散了,且不說那時候的他五覺盡散,怎可能有辦法做出這檔滅門之事,就說如果他知道白顏瑜是他,直接收回便可,何須做這種事來。

所以這後頭一定還有個傢伙在操弄,說不準正是當初讓羈羅「爆走」,滅了世界的主要凶手!可是……到底是誰呢?

她思緒糾結地想了好幾日,可如今再這樣下去,到時真被拉去刑場可就完了,原是想等白顏瑜到來,再好好談一談,然而等了好幾日,卻未見他的身影,這……可該怎麼辦才好?

還有,怎到現在都沒有開堂審案過?直接入獄等秋後處決,難道不會太草率了嗎?還是說這邊的律法便是這樣,現行犯中的死罪囚犯,不用開堂審理?如果能開堂審案,她還有一線希望的,只要能證明她是錦玥……

其實她曾想過幾個逃跑的方法,卻又不確定行不行得通,其中一個方法甚為危險,但是保證能越獄,只是……倘若失敗慘的不只肉體,還有靈體,至於其他方法……

劉羽臻苦惱地咬著指甲,多日未修剪,已長了許多。

驟然間,劉羽臻站起身,伸長手臂穿過了木欄,朝坐在木桌前的獄卒揮了揮手。

「大哥!呦呼,獄卒大哥!」

「幹嘛?」獄卒蹙起雙眉,冷啐了一聲,抓起酒壺灌入咽喉,面露不耐。

「那個……麻煩大哥幫個忙可好?」劉羽臻輕嚙紅唇,眼神流轉間,透著無意的嬌媚,頓令瞥眸過來的獄卒由不耐的神色,轉為隱隱不自在地害臊。

娘的!之前怎沒發現,這女人的眼睛怎會這麼媚呀!

獄卒低低一啐,有些捨不得撇開眼瞳,他滾了滾咽喉,熱燙的烈酒不及他雙頰飛上的紅潮悶熱,煞是詭異。

劉羽臻投以一泓清澈的桃花眸,不覺自己神態有何勾媚,僅是衝著他笑,她思忖著,想要求別人幫忙,總不能繃著臉吧?

一抹邪念突掠獄卒的腦際,卻登即被理智給壓回,令他再次抄起酒壺,一飲而盡,再以袖抹唇,嗤聲道:「怎麼著,幫妳啥?」

真是該死!她可是有白大人罩著,又會武功,縱使一腳栓了鍊子,也是玩不起的。

「這……可否給支笛子讓小妹解解悶。」

獄卒聞言又啐了一聲,擱下酒壺,喃喃言道:「真沒看過像她這般逍遙的死囚,若非白大人罩著,企圖刺殺娘娘的她哪有可能過得這般好,真不知白大人和她的關係……」眼一撇,望向劉羽臻,獄卒喃言聲頓如吞嚥下,不再續落。

「啊,還有以後能否每日給小妹一壺酒?」劉羽臻以手摀額,佯裝苦惱。「反正未來的日子也不多了,想說至少能在行刑前,快活個幾日,這幾日未喝上一口酒,全身都不暢快。」

「看不出來妳也是個酒鬼啊!」

「嘿嘿。」劉羽臻撓了撓髮,一臉羞赧狀,可眼底卻閃過參些複雜的苦惱之色。

唉……目前只得嘗試最危險的辦法,可是這方法挺麻煩的,不是這麼容易便能做到。此外,她要的「那東西」,絕對不能讓白顏瑜知道。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直至天氣漸涼,牢內又送來的一件厚棉被,以月信潮來的日子推算,日已入了深秋,應是九月初,十月便是冬日了,斬首時日定在九月底十月初,再這樣等待下去……真會出人命的!

這段時日劉羽臻除了無事吹吹笛,朝空唉嘆好幾回,還有讓白顏瑜找來的大夫為手臂傷口換藥,以及診脈看看是否有任何得傷寒的跡象外,其他時間大多都在發呆,令她無聊得快發霉了。

過去她曾有幾次假裝天熱想洗冷水澡被駁回,也曾佯裝飲酒,借酒吐露心事給獄卒聽,望他能將她口中的事實傳達給別人,怎知獄卒全然不信,不信她是錦玥,不信她是神祇,還道神祇怎會遭到身為凡人的白顏瑜控制心神,總之各種方法全都試過了,仍是沒有半點辦法。

白顏瑜真的不再過來了,完全不信任她,不顧舊情,就這麼想她死嗎?

劉羽臻曲著膝,縮在牆角,淡斂雙眸,亦如往常般靜默不語,驀然一道鐵門開啟聲響,她眼瞳一顫,緩緩抬首,見獄卒手中捧著兩壺水酒,踱至牢房前,以酒瓶輕輕敲擊木欄。

見狀,她忙爬起身,足繫的鐵鍊清脆聲徹響,她衝至木欄前,伸手搶過酒壺細聞,幽雅清香充斥鼻間,醇淨柔和且又不膩,然而,甫聞這香醇之味,卻使她神色由期待驟轉失望。

「瞧妳急的,慢慢來,沒人同妳搶。」未見她莫名失望的神情,獄卒踱至木桌前,獨自飲下另外一壺酒。

劉羽臻聞言朝他乾笑幾聲,轉身舉步踱回原位,可背著獄卒的眼神卻是染上沉重的哀愁,與無盡的煩惱。

再這樣下去真的不行……還是要明示?不、不好,倘若讓白顏瑜發現了,那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知道任何送來給她的東西都給讓白顏瑜過濾的,若被發現了……

劉羽臻假意飲下手中的汾酒,僅是仰首讓水酒劃過唇瓣,再以衣袖抹去唇邊酒漬,開口道:「大哥,你喝的是什麼酒?」語落,輕脆的嗓音敲擊石牆,化作數道回音搖盪於室。

「還不同妳一般?」

「喔……」靜默一陣,劉羽臻再度開口道:「大哥喜歡水果酒嗎?」

「一般一般。」

「喔……那你最喜歡什麼酒?」劉羽臻擱下酒壺,裡頭尚有許多未飲完,她偷覷了下獄卒,見他未往自己方向看,忙不迭傾倒酒液,在火炬光芒的照射下,水酒投現黃橙波光,灑落一地。

若是靈體狀態的錦玥,她較不怕酒醉,可是肉身的她沒有飲酒的習慣,就怕真喝醉了,到時不知會做啥蠢事來,畢竟這一世沒有喝醉酒過,不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就怕醉了成為脫衣狂,是以,還是別走險得好。

「我啊……我不挑酒的,啥都好!」獄卒滿足地以掌抹唇,轉頭看向她,見她酒壺已擱倒在地,略感驚訝的道:「怎又喝得這般快,汾酒很得妳的味?」

「這倒不是,比起汾酒我更愛……其他的。」

「那妳怎喝得這般快。」

「沒什麼,就口渴了罷。」劉羽臻聳聳肩,睛珠一轉,驟然起身步至牢門前,壓低嗓音道:「欸欸,這些日子就除了喝汾酒、竹葉青、白干和茅台酒之外,能不能再換別的口味呢?」

「妳想喝什麼酒便直說唄!」

「這……」劉羽臻咬咬牙,沉默一陣才道:「大哥,當初白大人准許你送酒來,可有同你說,哪些酒不准給我喝嗎?」

獄卒支著下顎,瞥了她一眼,不怎在意的道:「有啊!白大人真是頗為奇怪,千叮嚀萬囑咐,不能給妳喝桂花酒。」

啊……果然,怪不得等了幾個月,一直沒有常見的桂花酒,那個能讓她變身成為心魔的桂花酒!

「喔?為何?」劉羽臻假意感到驚奇,心裡卻甚為煩惱。「為何不給我喝桂花酒?」

「這我怎知道,還以為妳自個兒明白呢!」

現在時日所剩不多,這段時間她好不容易與這位獄卒有了些不錯的交情,獄卒大哥常飲酒後與她談及家裡事,時唸唸他家的妻子有多兇,他的孩子有多可愛,現在就只能想想能否靠這點關係,誘使這位獄卒大哥乖乖地把酒奉上了。

劉羽臻擰起雙眉,搖了搖頭,面露哀苦道:「我不知道,可我想……興許是白大人故意想懲罰我吧。」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