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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羽臻眸視白駒逸,見他眼瞳盡透焦慮,不禁回以一抹放心的笑,將沐凌拉到一旁,壓低嗓音道:「那你可知我是誰?你難道不覺得奇怪,皇上怎會找我?」

聞言,沐凌陷入一陣沉默。他是懷疑過,錦玥公子興許是在皇上微服私訪民間相識,可幾個月前,皇上曾出宮至王城郊外,運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回宮,那日他因有事未隨皇上出宮,可聽手下談起,那怪東西是皇上師父的,也就是眼前這傢伙的。不過他不信,皇上的師父怎可能這麼年輕,且不論相同性別,皇上怎可能會愛上自己的師父?

「我是他的師父,麻煩你跟他說,我是個大忙人,待事情都解決了,定會去宮裡會一會他。」

沐凌聞言愣了住,擰眉道:「你……真是皇上的師父?不可能,你這麼年輕。」

「我也不怕同你說,我是天上來的,已三十幾萬歲了。」劉羽臻指了指天,嗓聲低。「要不你想想,哪有人頭髮是紫色的呢?」

反正這世界一堆妖魔鬼怪,明說自己是神仙,應該不會被當瘋子吧!倘若他不信,隨便使個術法他一定也會信。

「你……」沐凌聞言震驚不已,他未曾見過什麼妖魔,卻知道有些鄉下、山頭,妖魔十分橫行,卻不曾聽過神仙降臨,更何況還是皇上的師父?

雖如此作想,可皇上貴為九五之尊,拜神仙為師倒也無不可能,可這神仙……怎與想像中不太一樣,雖說長相超塵絕俗,卻無半點仙風道骨之感。

「不過這話你可別同他人說,我想低調點。」劉羽臻拍了拍他的肩,突地似想到了什麼,忽自袖中掏出一小包巧克力,那原是打算在路途中吃的,可這幾日白駒逸所做的野食比什麼都好吃,令她對零嘴都無了半點興趣。

「別說我這個做師父的都不照顧徒弟,這東西叫做巧克力,將這贈給你家主子吧,是可以吃的。」劉羽臻將之遞給他,並朝他眨了眨眸子,旋身欲離,卻突又被他箝住了胳膊。

「不管你是誰,皇上有令,得將你帶回。」沐凌劍眉微蹙,聲沉。劉羽臻深吸一口氣,再一吐,擰眉道:「你該知道我為何會在這吧?要不怎會守在這裡呢?」

「這……皇上之意,屬下怎能臆測?」

「我看他定是知曉,我若知道有此嚴重之事,絕不會置之不理,且說這瘟疫……」劉羽臻話一頓,突道:「你知道這瘟疫由來的傳言嗎?」

「這……聽說是名仙人……」沐凌一怔,突後退幾步,沉道:「難不成是你做的?」

「唉,別亂冤枉人啊!」劉羽臻擺擺手,箭步上前,壓低嗓聲:「這事或許我和白堡主能解,你若帶我走,到時疫情蔓延,害慘了百姓,你良心可安?皇上是我的徒兒,他知道我的能力,倘若我全力抗拒,你怎有可能捉得到我?倒不如你拿著這包巧克力回去,同他道:『見巧克力,如見師父,師父有令,要他乖乖等待,改哪日師父會進宮看看他的。』」

老實說,她最近的兩萬年記憶尚未記起,已忘了采綤和洛凡的事情,只是見洛凡當日待她的情況,她還挺不想見這位徒兒的,感覺比采綤還難纏,可是上回聽白駒逸說,真正的白顏瑜在皇宮內,而她自個兒也下了決定,倘若有機會她得去宮內走一遭,看看白顏瑜是否心甘情願待在那的,若不是……她得幫幫他才行。

「這……」沐凌躊躇了,就因她所言,興許她真有辦法控制住疫情。

「那就這麼說定了!」

「等!」沐凌抓住她的手臂。「你當真是……神仙?」

劉羽臻唇角一揚,掀唇動了動,落下咒音,驀見淡芒襲上沐凌周身,他驚訝瞠眸,動作突頓住了,僵而不動。

「這下你可信我了?」她挑挑眉,回首看向已起身的白駒逸,他眉宇微微鎖起,瞇起眼瞳,略帶防心地看向沐凌。

「你既然有御令在身,就命他們讓路吧,我們急著救災呢!」劉羽臻手一揮,沐凌身一顫動,彎了彎指,一貫冷靜的臉滿是驚愕,未幾,他斂下神色,思忖許久。他知道自己欲攔此人定是無法,讓他走,興許還能救百姓的性命,可就怕到時尋不著他……

沐凌眸一轉,看向白駒逸,暗忖:「不過此人識得錦玥公子,倘若到時尋不著他,也有些線索。」思及此,沐凌執令朗道:「放行,讓他們進去。」縱使只有一絲希望,為了百姓,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而後,劉羽臻朝白駒逸得意一笑,前後躍上馬車,隨車夫落下韁繩之聲,於眾人疑惑的眼眸下,朝夢石鎮揚長而去。

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沐凌擰眉,突轉身踱至停於樹下的一匹黑馬旁,一躍馬背,執韁而揮,速朝王城方向奔馳離去,飛揚成一抹黑點,終消失於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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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撩拂,掀起一地黃土沙塵,鎮上不見人煙,一股沉甸甸的淒涼瀰漫四周,不時飄來陣陣怪味,隱約耳聞低低啜泣,頗有毛骨悚然之感。車夫未隨入鎮,白駒逸牽著劉羽臻的腕,步行在昏暗的街道上,此地僅有少數人家外頭掛有燈籠,且是白色的燈籠。

見此,他倆心情甚為凝重,此時的白駒逸已釋放靈力,為得是在能施法保護自己,但見幾綹紅髮落於胸前,他眼瞳是為墨綠,可黑夜中只剩半掩之月,顯映不出他那雙俊豔的眸瞳。

「羈羅……這裡……」自從那日白駒逸要她喚他羈羅後,劉羽臻便不再叫他白駒逸了。

「噓。」白駒逸食指壓唇,神情專注,隨耳聞隱掠的啜泣聲,帶著她來到一處暗巷,聞啜泣聲越發轉大,劉羽臻心底有些害怕地躲在他身後,如此幽暗地帶,令她身子爬上冷意,不禁打了個寒顫。

方來到此地,她不知怎地竟連想到「喪屍片」,雖說她有靈力,卻極為怕鬼,更怕模樣噁心的喪屍,她心底明白那哭聲應是人類,卻免不了胡思亂想,長指下意識緊揪白駒逸的衣,縮在後頭,令他有些好笑地瞅著她,握住她腕的手,改為交扣十指。

說實話,劉羽臻心底除了感到害怕,還有更沉重的難受與自責,她認為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若沒有她,羈羅也不會這麼做,若沒有她,大家也不會受此災難。

斂下眸,她將頰挨在白駒逸的手臂上,心底紛亂如麻,然,一抹人影突躍入她眼簾,在看清眼前人影之際,她陡然鬆手,未做多想便衝了上前。

「等!」白駒逸緊握住她的腕。「小心,先結界護身。」擔心疫病襲身,他提醒著。

劉羽臻點點頭,長指相擊發出聲響,待音落之際,一道白芒如煙裊裊環繞周身,這時她才舉步上前,眼前是名身著補丁破衣裳的小女孩,她虛弱地倒在地上,淚水盈眶地瞅著劉羽臻,乾涸的唇有些裂,一啟一闔。

「哥哥……」小女孩伸長手捉住她的下襬。「我好難受……」

「哪兒不舒服?」劉羽臻忙蹲下身,將她抱了起來,皎潔的月破雲而露,映於女孩的頰上,赫見她唇角冒著水泡,上延至眼下。

「肚子……餓。」

聞言,劉羽臻迅自袖中掏尋,看看是否還有東西可以給女孩食用,她胸臆脹著不忍與自責,眼眶泛紅淚珠打轉。

「玥玥,帶她回分堂。」話語落,白駒逸伸手又言:「讓我來吧。」

接過女孩,白駒逸自袖中掏出一小塊不知名的白色藥材,將之放到女孩手中,斂下的眸瞳瞧不出底蘊來,他嗓音不輕不重道:「含著它,會好一點。」

劉羽臻輕撫女孩的頭,柔聲道:「妳叫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倒在路邊?」

女孩眨眨晶亮的眸子,冒著水泡的小手緊揪著白駒逸的衣,另一手握住藥片尚未含下,她怯怯道:「我叫做花兒,阿爹三天前出去就沒回來了,我一個人在家裡肚子好餓,然後到大街上看有沒有東西可以吃,可是都沒有,後來全身好疼好難過。」她嗓音有些乾澀。

「玥玥,我們先去分堂,有問題到時再問。」方踏入夢石鎮,白駒逸的心情就陷沉重,這裡不似往昔繁榮,仿若死城,一切的因由來自於自己,另一個自己,是以,他甚感自責。

「隨我來。」白駒逸足一蹬,點於屋瓦之上,其速如足下踏風,參紅的黑髮掠耳,俊逸的身姿劃空,兩抹身影於黑夜中特顯明亮,半晌,見到一棟聳立的高樓,白駒逸才縱身而下,然而在見到闔上的大門之際,他未敲擊門板,直接輕燕般騰空躍上房簷,踮足輕沾屋瓦,朝目標樓層飛躍而去。

「不走大門呀?」直接飛上去?不過想想也是,速度比較快……

劉羽臻念頭掠過,登即隨他而去。然而在白駒逸翻過欄杆之際,一抹纖細人影突地自窗子處衝出,那是一名身著藍衫的女子,她手執細劍身子一輪旋轉,一縷閃電般的劍光,在黑夜中朝白駒逸激射而出。

「『南萍』,是我!」白駒逸旋身閃過,喝了聲。

被稱為南萍的女子身一震顫,定睛而望,眼眶泛紅盈淚珠,猛地撲至白駒逸身上,雙手環住他的身,放聲痛哭。「白哥哥,你來救我們了嗎?」南萍嗓聲嬌柔,抽噎著。

「小心,離我遠些,這孩子已染病了。」白駒逸速側身,讓花兒與她相隔一段距離,眸視南萍的眼底不同對待他人的冰冷,隱含些柔芒,伸手摸了摸她的髮,淺笑道:「進屋子裡去吧,話說,妳怎又待在我的書房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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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