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毒


  頭腦暈脹的感受,如同被灌入了氣體膨脹般,好似輕輕一點,腦袋就會爆裂,全身上下的痠痛,抑如骨與肉之間的連接出現了極大的縫隙,指間輕輕觸碰皮膚,彷彿讓尖針刺出了洞,可謂苦不堪言。


  桔雲低低哀號,不明白自己怎會突然得了個怪病,他過去雖然以醫者為名,可是對於幫助自己治療,能力卻不及治癒他人那麼強,更何況現在的自己……


  桔雲沉痛地閉上了眼,緊蹙的眉宇、緊咬的白牙,道出了他身體的不適。


  桔雲承認自己的防衛心過重,且不說誰對誰錯,可是畢竟曾受過傷害,以至於他面對許多事情總會多幾絲心思,不讓自己的真實面全然表現出來。


  他不想讓殘天知道他的靈力已經恢復了,是以,他這二十多年來都不曾施展過靈力,殘天一直以為他必須飲下醉無敵才能施展靈力,殊不知早在恢復樣貌之際,他的能力就已復原了。


  說不上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顯弱,假如下次再受到傷害,也能給敵人猝不及防的攻擊。


  「莫斯,為何桔雲還會這般痛苦?」面露怒意的殘天,此時背著桔雲,他那張俊眸盛滿怒意,那怒是對著跪在一旁的魔醫而怒,就因桔雲吃了藥卻未全然好起來。


  桔雲雙頰泛紅腦袋脹熱,他眼眸迷濛蘊著水氣,直瞅著殘天的背影,那看來高大卻不壯魁的身影,在桔雲眼中竟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全感,還有幾絲他自己也說不出的甜蜜,沁入了心中,當然,那感覺很快就讓桔雲給壓了下去。


  他必須管好自己的心,防止任何會動心的可能,只是……假如殘天不是魔帝,假如夜冥是真心想背叛自己,那麼他和殘天,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唔……他怎會突然想到這點?一定是此時太痛苦,導致腦袋胡亂想,以藉此壓過身體的痛處。


  殘天有好幾個妃子了,他不想跟其他人爭寵,外加一入隱天,就難以離開了,但是……如果他開口要求,殘天可能會讓其他的妃子離開,只獨寵他一人嗎?


  不對,他在胡亂想些什麼!殘天可以這麼容易喜歡上他,那麼一定也可以很容易地愛上他人,他可不敢嘗試。


  夜冥也有了妻子,雖說他是在作戲,可是他的妻子並不知情,在外人眼中他們一直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如今自己的歸宿何在?苦了三萬多年,他其實也想安定下來了,但這兩個都不是他敢愛的,縱使他對夜冥仍有些微的依戀,他對殘天有著感動與……說不清楚的感覺,可是他們的身分,皆讓他難以有安全感。


  一直以來桔雲十分理智,然而身體不適時,那幾分感性竟緩緩自心頭流洩而出,他不敢愛,卻又渴望愛的滋味,令他明白自己對感情的矛盾,如同自己的性格一般,駑鈍與睿智。


  「回王上,桔雲大人不可再喝酒了,或是該緩歇一陣子,這是飲酒過頭引來得症狀。」


  「亂……說……」明明就不是!他給自個兒診脈,並未看出這點,這與酒精中毒不一樣啊!雖然他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但是他保證這病與飲酒沒有關係。


  他不能不喝酒,若變回駑鈍的他,就怕會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桔雲想開口出聲,奈何咽喉緊鎖,如遭火灼傷,他聲音細柔如紋,單一個字音就足讓他耗勁心力,以至於落下的話未讓殘天聽見。


  「飲酒過頭……」殘天挑挑雙眉,轉過身凝望桔雲,見他那脹紅的臉蛋,參有水霧的眸子,那擔憂的神態瞬間浮出殘天的臉上,他再轉頭看向魔醫道:「見他這麼痛苦,吾心裡便是不忍,有何辦法能削減他的痛?」


  「這……止痛、鎮定。」


  止痛鎮定?桔雲聽過,魔界有種醫療的方法,和天界的針灸有些類似,卻又不盡相同,也是與針關,卻是將藥注入體內,那啥……好像叫做注射?


  不!他可以拒絕嗎?雖然過去常幫他人針灸,但他自己可不喜歡讓針札的感覺。


  「止痛嗎?也好,吾也不忍看他這麼痛苦。」殘天嘆了一口氣,轉過身步至桔雲身旁,伸手輕輕蓋在桔雲的掌上,輕嘆道:「你再忍一點,那痛很快就能止住了。」話一頓,他蹙起優眉又言道:「你該戒酒了,吾原以為你的體質是酒越喝,身體越好,可沒想到也是不能飲過頭的。」


  「唔……」桔雲苦皺起臉蛋,想出聲抗議,可咽喉卻如遭火蝕,疼痛難耐,那拒絕的話語自然也未落下來了。


  「莫斯,桔雲就交給你了,若他哪兒出了錯,吾絕不饒恕你!」


  一感受到殘天那驟然發出的強大魔息,莫斯身子不禁顫抖,忙點頭道:「是、是,屬下必定盡力而為。」


  桔雲見狀,心下只感到好笑,僅因這二十多年來,眾魔靈對於殘天突然轉性,不再傷害任何人之後,心底不只感到疑惑,還臆測殘天力量是否減弱了,所以每當殘天要威脅人之際,便會將力量綻放而出,為得是證明自身力量未曾削減,也得以讓任何想取代殘天魔帝之位的魔靈退卻。


  然後,所有的事情就在桔雲未能成功抗拒之下,痛苦地完成了,只是在桔雲暈厥前,他心中的擔憂是越發增加。


  他已有二十幾年未停止飲酒,若變回駑鈍的他,還管得住自己的心嗎?殘天的貼心他不是沒看見,卻是讓自身的理智給壓抑了,若之後他不再飲酒,那樣感動的心還能壓抑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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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紗床幔一邊隨風而揚,另一邊由金色捲絲纏綁,成波浪狀垂下,露出桔雲由紫色綢被蓋住的身子,還有那蒼白的臉蛋。


  桔雲卷長的羽睫輕顫,緩緩掀起他的眼簾,他彎起身子爬了起來,發現身子已不如原先那麼疼了,可四肢仍有些無力。


  如今酒力已退,他的腦袋似讓糨糊攪過一般,有些渾沌茫然。


  「感覺有好一點了嗎?」


  殘天來得快,一點腳步聲也沒有,桔雲聞言微愕,抬眸望視,見殘天身著黑紫色的紳士服,那頭銀白長髮難得高綁未垂地,他臉上的笑容熙和似日陽,莫名的,桔雲雙頰無法克制地染上了紅潮。


  下一秒,桔雲將身子縮回被窩內,那毛毯如蝸牛殼一般,將他全身緊緊包裹住。


  眼、眼不見為淨……眼、眼觀鼻,鼻觀心,不要看,不要想……


  唔,我在臉紅個什麼勁?他是殘天耶,為啥我會臉紅心動?難道真如之前所想的一般,沒喝酒,就無法對抗殘天那俊美到會閃光的容貌。 


  嗚嗚……可是二十幾年前還不會啊!人家是相處越久越容易膩,怎我像……好像越來越容易被他給影響了?啊啊──好糟糕,我好想喝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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