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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的身體是怎麼……」恭語辰欲言又止,直望幽凰的眼眸不掩憂心,身披戰甲,易容的模樣乃宋凝竹當初見過的深紅長髮。


「為師已無事,倒是魔軍還在三重結界外嗎?」


「師父倒下後,魔軍便突破至二重結界,不過現在被困在陣形之中,若要走出也得耗上數個時辰。」恭語辰曲指成爪又握拳,看了好些時候才囁嚅道:「窗外的天空……出現裂痕,這與師父的傷勢……可有關係?」語頓,他又續道:「過去師父受傷也無這般,這回師父未有大傷,為何會如此?」


「沒什麼,為師只是有些疲憊,要不天空裂縫由你補平可好?」


「疲憊?」恭語辰驟然邁步上前,與她相離約莫三步之距,伸手欲攥住她,卻在半途又縮了回去,「為何?可是染上風寒了?」


「非也,為師這是……睡眠不足。」她視線飄到了窗外,話語囁嚅道:「你也知道……最近因魔軍來襲,為師有些……擔憂。」


「對於這點徒兒感到疑惑,過去師父面對魔軍來襲不曾擔憂,師父能力甚強所向披靡,哪時候讓魔軍有機會突破三重界,早早就打得他們落花流水。」他長睫半垂,掩住瞳裡的焦急與憂慮,「這回前來的將領,多次為師父的手下敗將,師父過去都不曾擔憂了,為何這回倒是卻步?師父可是哪裡有隱情,或是……身子並非單純的染上風寒?」


「你別瞎擔心,待為師著裝完成,便會再上戰場。」幽凰甩動衣袂轉身背著他,「出去吧,為師要更衣了。」


望著恭語辰一臉有話要說,卻只能黯然旋身離去的背影,宋凝竹忍不住開口問,〈為何妳不將自己將逝的事情告訴他?〉


「我不想他擔憂。」幽凰走近一旁的矮几,將安躺於上的戰甲拿起,並穿戴在身上,「妳不知道,辰兒若曉得我將逝,絕對不會讓我上戰場,他雖為我的徒兒,卻又霸道得很。」


聽見幽凰的稱乎,宋凝竹微訝,總算明白艷芝當初為何會對她說「師父才不是這樣稱呼師兄的」,原來幽凰都稱恭語辰為辰兒。


〈他是擔憂妳啊!〉


「這點我自然知曉,但戰事刻不容緩,若不解決我會留有遺憾。」穿上銀白色的戰甲後,幽凰自掌中喚出一把鋒利的長劍,於空中旋了一圈,只見點點白芒於劍上綻放且堪堪落下,是靈氣所致。


〈妳這樣隱瞞他,他會傷心的。〉


「呵……自古生老病死是自然,該面對的都得面對。」聽這一席話,宋凝竹不禁想起已逝世的王靜,她一直不想接受王靜的離去,卻沒想到過去的自己面對生死竟是這樣豁達,或許該學學過去的自己,對生死得已放下。如此思忖半晌,才聽見幽凰開口道:「況且依辰兒堅強的個性,縱使傷心也不會維持太久,畢竟傷心過後還是得繼續生活。」


〈呃,或許……他會十分傷心,傷心得不可自拔,甚至得了失心瘋。〉還會泣血啊!


幽凰聞言一愣,而後淺笑搖頭,視線落在窗前的盆栽上,陷入一陣凝思,宋凝竹知道自己不可多嘴洩漏「天機」,若影響到未來可就糟了,只好憋在心中沉默以對。


未待多久幽凰已準備妥當,邁開步伐朝殿外走去,此刻氣勢與適才全然不同,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可侵犯的威嚴,瞧那強而有力的靈氣環繞,還真不知此刻的幽凰已將油盡燈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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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神魔大戰,讓宋凝竹明白了自己和幽凰之間的差距,什麼叫做天生的武將,指得就是幽凰這種神祇了。想當初自己面對一群魔軍是多麼地狼狽,反觀幽凰是如何地橫掃千軍,見了如此之大的反差,若非她此刻附在幽凰身上,否則她打死都不相信自己是幽凰轉世,畢竟彼此能力可謂天差地遠之距。


不過這場戰役雖然大勝魔軍,但途中幽凰仍有幾回失去意識,若非靠宋凝竹支撐與防禦,只怕幽凰已死在魔將手中,對此,宋凝竹感到有驚無險,幽凰則認為將她招喚前來的決定果真沒錯。


此次大戰所耗天數也才兩日,魔軍便因元氣大傷而節節敗退,想來若要再戰也得等個數千年了,至於天界則因幽凰征戰途中暈厥而損失不少士兵,但總得來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對百姓而言百戰百勝的幽凰,又再次帶給天界勝利。


本來戰後宋凝竹該讓幽凰送回原本世界,但幽凰多次突然失去意識,宋凝竹擔憂她在施法之際有何差錯,導致自己無法安全地回到原本的世界裡,墬入時空洪流之中比留在此地還糟,以至於她決定催促幽凰把自己將逝的事情告知恭語辰,因為她明白待恭語辰知曉幽凰將逝,一定會想盡辦法為她續命,畢竟這已是命中注定會發生的事情。


只是宋凝竹萬萬想不到,恭語辰在明白幽凰性命已達終點,將至天界天池輪迴之後,神情先是怔然,回以的態度卻是非常冷靜。


恭語辰唇角噙著不帶笑意的淺笑,嗓音緩慢而穩重,拱手道:「師父這可是在說笑?」


「為師也很希望自己在說笑。」幽凰聳肩攤手,揉了揉並未束縛批散而下的長髮,「不過你看為師剛睡醒便將你喚來,你說為師會說這般無聊的笑話嗎?」其實她原本的打算是在開始消逝之際才將兩位徒弟喚來,可是住在自己體內的「未來的自己」卻一直吵她,吵得她不得安寧,這回才決定依「未來的自己」出的主意,將辰兒喚來並告知他真相。


「師父……為何不早點說呢?」恭語辰緩緩抬起雙眸,唇角一逕上揚,看起來笑意好似益發展開,彷彿她的死讓他樂得,可眼底載著的情緒卻又不然,雙瞳美麗的翠綠燃著兩簇火焰,像是要將他燒灼般。


「呃。」幽凰以指撓了撓頰,略感心虛地將視線撇向窗外,吶吶道:「那個……生死有命,為師覺得這種事沒什麼好說。」


聞言,恭語辰深凝她一陣子,驀然甩擺衣袂旋身欲離,幽凰見狀心跳頓時漏了一拍,打從她出生後可謂天不怕地不怕,奈何偏偏怕這位「金貴」的王爺徒兒,因為他一生氣起來很可怕!


「辰兒,你要去哪裡?」


「徒兒突然覺得從西南方的絕壁山峰往下看,景色特美,想到峰頂瞧瞧。」聞言,幽凰瞬間愣然,她都要死了沒良心的徒兒還去看什麼風景?孰料念頭飛過之際,又聞恭語辰嗓音平淡地道:「或許……徒兒會不小心被落石砸死。」


「峰頂哪來的落石?」


恭語辰眉輕抬,又道:「或許徒兒會不小心踩到石頭,從峰頂跌落到懸崖下,不過生死有命,徒兒也覺得這種事沒什麼好說的。」


「啊?」


「徒兒告退。」恭語辰朝她行禮後離開。


幽凰怎會不知他話中含意,一方面是略帶嘲諷般地依她所言回應,另一方面是想威脅她,又或是追隨她離世。幽凰愣了半晌才衝上去攥住他的衣袖,「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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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秝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5) 人氣()